大家都以为，林末是不想透露他的真实实力，心里的期待都落到了空处，就连卦灵仙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知足了，都没有问他和青语仙最想知道——林末这一个月在修炼室进行的是什么特殊修炼，只是打听一下林末的大概实力而已，你就算不想自己的真实实力让别人知道，随便说个大概就是，哪有像现在这样，直接说个四阶到五阶之间的？
    不过他们却是不知道，林末这样说还真不是敷衍，而是经过了自己的认真判断。
    在林末看来，他现在虽然只是完成了第三次契约，但对付普通的四阶妖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如果现在再让他对上那只四阶下品的东丘鼠王，必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吃力，足足用了两三招才将其解决，现在大概一招就够了。
    这就说明，他的真实实力，已经在四阶之上。
    不过至于五阶的话，林末虽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但面前的青语仙和卦灵仙二位仙人却都是五阶境界，林末自认自己现在还绝不是这两位仙人的对手，所以他现在的实力超过四阶，但远在五阶之下，这样的自我评价应该是非常中肯了。
    但林末没有想到，自己如实相告之后，不止是一众斩妖使，就连卦灵仙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卦灵仙耐着性子说道：“再具体一点呢？”
    “具体？”林末犯了难，这还不够具体，那还要怎么具体？
    卦灵仙提醒道：“你得有个对比啊，你说你现在的实力在四阶到五阶之间，那吕九龙也是四阶到五阶之间，你觉得你对上吕九龙谁更厉害？”
    这话一出，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对于这位林除魔使的实力，他们都只知道深不可测，但具体深到什么地步了，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恐怕在所有斩妖使当中，也就只有吕九龙有资格和他比较一下了。
    到底是吕九龙厉害，还是这位林除魔使厉害？
    从常理上来说，吕九龙已经是四阶巅峰，底蕴深厚到已经可以冲击仙人境，要不是这次真炁都被林末掠去，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五阶仙神了！所以哪怕林末再厉害，但只要还没到五阶，怎么都不可能比吕九龙还厉害。
    可是刚才他们看到的，林末不知道通过怎样的特殊修炼方式，竟是把吕九龙冲击仙人境所需要的真炁全部吸收过去，纵然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有一部分真炁是用来祭炼定海珠了，但那么庞大的真炁，他自己怕是也吸收了不在少数，那他的真实实力还真的不可估量，甚至超过吕九龙也有很有可能的！
    所以......难道在吕九龙的四阶巅峰之上，还有着巅峰？这位林除魔使的底蕴比四阶巅峰的吕九龙还要更接近五阶？！
    一众斩妖使对这个问题都不敢，也无法做出自己的判断，只激动期待地盯着林末，希望从他自己嘴里听到真实的答案。
    而林末想了想，那吕九龙的实力的确不差，他和吕九龙第一次在这33楼见面的时候，就感知到吕九龙的实力不在他之下，不过林末考虑到，自己经过这次龙场溶洞当中的特殊经历，修为有了巨大的提升，和之前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吕九龙的实力自然是不如现在的自己。
    不过那吕九龙人虽然不怎么样，林末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他也是这斩妖司的一员，如果自己直说吕九龙的实力不够看，好像也有点不合适，就在林末正考虑着该如何婉转一点表明自己和吕九龙不是一个段位的时候，却听一个阴郁的声音说道：
    “区区吕九龙，怎么配和林除魔使相提并论。”
    听见这个没有礼貌的声音，一众斩妖使当即想要反驳，吕九龙可是斩妖使第一人，就算如今冲击仙人境失败，又来了一个或许比他还厉害的林除魔使，但吕九龙依然是他们所有人敬重的大师兄，如果是林末说这样的话也就罢了，但这话明显不是从林末口中说出来的，一众斩妖使当即愤怒不已，扭头看去，想要看看是哪个没礼貌的家伙，胆大妄为说出这样的话。
    结果这一看，所有人都傻眼了。
    “吕......吕师兄？”
    “大师兄，你出来了？！”
    一众斩妖使目光呆滞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的甲二号修炼室大门，以及此刻站在门口的吕九龙。
    刚才还有人在想，怎么吸收干净了所有真炁的林末都已经走出修炼室了，怎么冲击仙人境失败的吕九龙还没有出来？该不会是在冲击仙人境失败，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在修炼室里面一蹶不振了吧？却是没有想到，就在他们注意力全放在林末身上的时候，吕九龙就已经从修炼室里面出来了。
    吕九龙此刻脸色并不好看，虽然没有出现因为冲击仙人境失败而失魂落魄的状态，脸上表情看似也比较平静，但却给人一种无比阴郁颓然的感觉，不过大家想想也能够明白，毕竟是冲击仙人境这样的大事，如果换作是他们，冲击仙人境失败恐怕立刻就急火攻心倒在了修炼室里，而吕九龙现在除了情绪低沉心情不好之外，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走出修炼室，稳稳地站着，就已经相当牛逼了。
    大家都在心里佩服不已，不愧是吕师兄，就算承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这份从容气度也足以得到所有人的敬重。
    而这个时候，吕九龙不带任何感情的空洞眼神看向林末，说道：
    “林除魔使的修为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连我冲击仙人境引来的天地真炁都能尽数掠去，如此手段怕是寻常初境仙人也做不到，林除魔使有着这样的手段，我吕九龙区区一个冲击仙人境失败的小小炼炁士，又怎么敢和林除魔使相提并论。”
    吕九龙走出修炼室的时候，已经仔细打量了林末，他从林末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气息波动，可以想见定是林末的修为之高，已经内敛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当然这也并不如何令吕九龙惊讶，毕竟先前在修炼室里，他可是亲身经历了，林末从他这里接连掠去天地间汇聚而来的真炁、青语仙打出的一道仙气、卦灵仙打出的一道仙气，如果没有点实力，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且吕九龙也注意到，那定海珠已经不在林末手上，想必定是被林末完成了初步祭炼，收入了体内，如此一来的话，林末本就高深莫测的实力，加上顶级仙器定海珠，饶是吕九龙这般绝对自信的天才炼炁士，想到要从林末手中取回定海珠，也是极为头疼。
    不过林末断了他冲击仙人境的希望，吕九龙哪怕自知在实力上不如林末，也不会给他一点好脸色，此刻一出修炼室，恰好听到大家在比较他和林末的实力谁更厉害，就毫不留情地出言讥讽。
    一众斩妖使听了吕九龙的话，本来兴冲冲期待林末回答的他们，脸色一下子变得尴尬不已。
    他们又如何看不出吕九龙对林末的深深恶意？不过想来也是非常能够理解，吕九龙好不容易向五阶仙人境发起突破，结果无论是聚灵大阵的真炁，还是天地中自动汇聚而来的真炁，就连两位仙人出手相助打出的仙气，都全部被林末掠走，没给吕九龙留上一点儿，导致这次本来有希望冲击一下仙人境的吕九龙，不得不因为真炁匮乏而以失败告终。
    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现在只怕是杀了林末的心都有了。
    吕九龙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尽管言语中明显是在针对林末掠走他真炁的事情，但也相当不容易了，可以说涵养相当深厚。
    林末听着吕九龙明显针对自己的话，眉头微蹙。
    吕九龙刚才说，自己吸收的真炁，是他冲击仙人境引来的？
    这么说，吕九龙先前在修炼室里，竟是在冲击仙人？！
    林末当然知道五阶仙人境界的含金量，顿时对吕九龙肃然起敬。
    不过心中也忍不住想到，这么说来的话，他刚刚在修炼室里吸收的真炁，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聚灵大阵本有的？难怪青语仙人刚才会对他说，这次有这么浓郁的真炁，是因缘际会之下的特殊情况呢，原来自己竟是托了吕九龙冲击仙人境的福。
    想到这里，林末不禁正色对吕九龙抱拳施礼道：
    “吕斩妖使，林末不知那些真炁是因你冲击仙人境而有的，现在知道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示感谢。”
    林末如此一说，在场其他人全部愣住了。
    不是，人家吕九龙可就是因为你，才冲击仙人失败的啊！已经结下这样的仇了，还嫌不够大，得当面嘲讽人家一下？
    吕九龙脸色也变得铁青，固然林末的态度很是诚恳，但越是诚恳就越发让吕九龙认定，这是林末在故意嘲讽自己，吕九龙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重新自心底窜起，不过吕九龙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太过，引起仙人的过多注意......
    然而吕九龙想忍，林末却不依不饶，说完之后见吕九龙没有回答，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自然地腼腆说道：“不过......吕斩妖使你也太客气了，既然是你冲击仙人境引来的真炁，那其实......你是可以不让给我的。你这么做......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这话一出，其他斩妖使彻底傻眼了。
    他们对林末接触得不深，不知道林末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从这一番话之后，他们算是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这位林除魔使，除了实力强大之外，这拉仇恨的功夫也是相当逆天啊！
    听听他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明明是他把吕九龙冲击仙人境的真炁掠去，结果还反过来说吕九龙太客气，不用把这些真炁让给他。
    这话别说是吕九龙了，就是他们这些旁观者听了，心里都气得直要骂娘！
    就连青语仙和卦灵仙两位仙人，在林末说完这番话之后，也是表情呆滞地看向林末。
    心里过意不去？
    先前吕九龙真炁告急的时候，他们两位仙人可是都各自打出了一道仙气帮助吕九龙，可当时两道仙气化作的真炁，已经浓郁到斩妖司大楼建筑的承载极限，就这么浓郁的能量，都全部被林末牢牢掌控，没给吕九龙分到半点，现在说什么过意不去，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青语仙和卦灵仙大眼瞪小眼。甚至认为比起林末的实力而言，他这气人的功夫，怕是更加世所罕见，战神大人怎么会把这样的家伙收为传人？
    两位仙人心中震惊和愕然缓和一些之后，仔细看林末的神情，却是发现他的过意不去好像并不是装出来的，反正两位仙人看上去是这样，如果林末能装得能让他们俩都看不出来，那也算是他的本事。
    卦灵仙传音青语仙：“你说这林末，不是故意气吕九龙，而是真的不知道那些真炁，是他自己掠去的？”
    青语仙盯着林末继续打量，点头说道：“我看应当是如此，林末小友心性纯良，不像是这样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估计他真以为他吸收的那些真炁，是吕九龙让渡给他的。”
    “......”卦灵仙啧啧称奇，“好一个心性纯良，这样一来，不是更气人了啊！”
    实际上林末是真不知道，自己吸收的真炁是抢来的这回事。
    在他看来，既然是吕九龙冲击仙人引来的真炁，那自然是归吕九龙所有，如果没有吕九龙的应允，其他哪怕再眼馋也只能看着，难道还能抢去不成？
    所以他是真以为，自己吸收的那些真炁是吕九龙慷慨让给他的。
    不过这样一来，吕九龙自己的突破怎么办，没有足够的能量，能够成功突破吗？
    林末毕竟成为契约者时日尚浅，修为又增长的太快，如今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在学校里学不到的，所以对此还真不怎么清楚。
    只能凭借自己的推测，认为是吕九龙在冲击仙人的时候，冲着冲着发现突破无望，所以才把这些真炁让了出来。而林末也稍微感知了一下吕九龙的境界，发现吕九龙的确是冲击仙人境失败，处于四阶巅峰，气息有些混乱的情况。
    所以为了不刺激吕九龙，林末也不好多问，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吕九龙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但吕九龙却领悟不到林末的好意，在他看来，自己已经一再退让，一忍再忍，林末却还步步紧逼，难道吸收了那么多真炁都还不满足，一定要狠狠羞辱自己才能令他满意吗？！
    吕九龙纵是有再好的涵养，此刻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愤怒开始向着怨毒滋生，本来尽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好在两位仙人知道他是被林末气的，并未多想，只是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九龙，林末，你们俩都刚刚完成修炼，无论是暂时的成功还是挫折，都只是一时的，你们还是应该静下心来沉淀才是。”
    林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其他斩妖使也适时安慰吕九龙。
    “大师兄振作起来，冲击仙人境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事情，大师兄你能够发起冲击就已经很厉害了！而且有了这次的经验，下一次不就容易成功了吗，正所谓有一就有二！”
    一名斩妖使刚说完，旁边一名斩妖使就说道：“什么有一就有二？你还想吕师兄下一次继续失败啊！这里该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对对对，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可是古代的一句名言！”
    几句话之后，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一点，吕九龙被林末刺激而起的情绪，也被他自己勉强压制了下来。
    青语仙和卦灵仙见此点了点头，把视线投向吕九龙，想要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因为冲击境界失败，都是会受到反噬的，而吕九龙这次是从四阶冲击五阶，反噬比起低境界更是严重。尽管吕九龙此次冲击过程一共也才持续几分钟，就因为林末掠去所有真炁而结束，想来所受到的反噬应该不会太过严重。
    不过青语仙和卦灵仙略做感知之后，微微皱了下眉头，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之色。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林末的修为感知不到，怎么吕九龙的修为情况也感知不到了？难道是我们老了不成？”
    “你老我可不老！不过的确有点奇怪，吕九龙这家伙的修为，我以前扫一眼就能看个清清楚楚，他现在冲击仙人失败，境界应该还有所倒退才是，但是我竟然感知不到了！”
    青语仙和卦灵仙传音交流着。
    本是出于关心，他们俩才打算看看吕九龙的情况，可谁知道突破失败的吕九龙，就像是修为有了精进一样，让他们无法和往常一样轻易探查了。
    当然如果强硬一点，还是能轻轻松松地把吕九龙看个一丝不挂，不过他们本就是关心吕九龙，要是这么做了，被吕九龙察觉，刚刚突破失败的他内心肯定非常敏感，一点负面情绪都可能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所以青语仙和卦灵仙只得做罢。
    “九龙，你无论是身体上还是修为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向我和卦灵仙说。”青语仙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说道。
    吕九龙点头：“九龙谢过仙人，不过仙人放心，我现在很好。虽然突破仙人失败，但在突破的过程中，我也短暂看到了仙人境的风景，四阶巅峰的瓶颈限制住我一时，但肯定限制不了我一世！”
    吕九龙这话一出，引得在场斩妖使纷纷侧目。
    一个刚刚突破仙人境失败的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心理素质得是有多么强大？而且他们都感受到，吕九龙说这话的时候，并非是为了给自己撑面子，而是真的有一种自信在心底支撑着他，一众斩妖使看到这样的吕九龙，心底被深深触动的同时，也当真想为吕九龙喝彩。不过想到毕竟突破失败，怎么都算不上一件好事，大家才默默地把这种情绪埋藏在心底......
    青语仙和卦灵仙听到吕九龙自信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也是略微惊讶。
    他们两人都是没有想到，吕九龙经受突破仙人失败的打击之后，还能这样坚韧不拔，当真应了青语仙先前所说那句，福兮祸所依！
    紧接着，青语仙和卦灵仙也想明白了，吕九龙虽然冲击仙人境失败，但毕竟在冲击的过程中，短暂地与天地相合，暂时见到了五阶的风景，所以哪怕冲击失败，修为重新落回四阶，但在境界上有着高屋建瓴的优势，可以称为半步仙人了。
    说失败固然是失败了，但要说没有进步却也未必。
    既然吕九龙能自信地说出这样的话，那么想必哪怕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凭借高人一等的眼界，四阶巅峰炼炁士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这下算是把仙人之下第一人这个名头彻底坐实了。
    “难怪我们刚才，感知不出吕九龙的修为呢，原来已经是半步仙人了。”卦灵仙啧啧称奇地对青语仙传音道。
    不过两位仙人，当然还是不希望吕九龙一直当这个第一人，期望他最好还是能早早摘掉这个名头，成为货真价实的五阶仙人。
    但这事也急不得，只希望吕九龙经过这次打击之后能够沉稳下来，静下心来好好沉淀一番，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青语仙对吕九龙说道：“九龙，本来我们对你还有些担心，但听了你这番话，却是完全放心了，以你的天资加上如今的心性，想必我斩妖司第三位仙人，很快就要现世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