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四，除夕。
新年气息浓厚，江景公馆沿路挂满了灯笼。干枯的树枝上缠着各式串灯，地面上有烟花的空筒和爆竹的残渣，小区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嘭嘭的爆鸣。
慕南意是被小区里的炮声吵醒的。
窗外几个小孩在撺掇着怎么放摔炮，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直接摔，有的说用脚踩，三个人都犟，谁也不服谁。
小孩子都喜欢过年。
慕南意笑了下，捞起被子盖过脑袋，在被窝里待了好一会。艰难地将手伸出被窝，摸到手机后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还是被子里暖和。
还没打开微信，她就差点被图标上的99+给劝退了。
正要点开，又是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慕南意顺势点进去，页面跳转。
【群聊】少壮不努力 老大做人（7）
【体委:除夕快乐，什么安排？】
【学委:除夕快乐，搓麻将。】
【陈雨瑶:除夕快乐，嗑瓜子。】
【陈念:除夕快乐，没想好。】
【体委:@二十一世纪性感小妈@s@是mango呀】
【体委:人呢？队形都乱了。\/暴打狗头】
【学委:肯定狠狠睡着呢。是吧@二十一世纪性感小妈。】
【谢卓:滚！】
【体委:别改名啊性感小妈！表情\/】
【是mango呀:除夕快乐，都可以。】
【陈雨瑶:小意，出来玩啊，今天有庙会！】
【体委:陈智深，你都这么诚挚地邀请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陈雨瑶:谁邀请你了，要不要脸！？】
【学委:肆哥怎么不说话呀？你那零下七度的冷漠简直让我心寒。\/心碎\/心碎】
【谢卓:他忙着带孩子，哪有空理你。】
【学委:？？！！！】
【体委:性感小妈你啥时候怀上了？？】
【谢卓:滚啊你！】
【……】
“宝宝，年夜饭在沈家吃，你起床收拾好就过去，我和陈姨先去帮忙。”
楼下传来肖婉的声音。
慕南意应了声，退出群聊页面看了眼聊天列表，苏北宁还是没回消息，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寒假前。
翻了个身，慕南意双肘撑在枕头上，敲敲打打一会，发送了两条消息。
【是mango呀:苏北宁，除夕了。】
【是mango呀:哥，我想你。】
丢下手机，转头看了眼窗外，今天难得是个晴天。远处屋檐上的雪已经化了，雪水一滴一滴坠落，砸在泥里，融入，消失。
江远是留不住雪的。
这里毕竟还是南方，不如西北的雪来的猛烈，往往雪一停，就化开了。
怔愣片刻，慕南意起身去洗漱。
从衣柜里随意挑了件鹅黄毛衣，将头发简单盘起，带上礼物，慕南意下了楼。
一楼很静。
只能听见水族箱运作的声音。
慕宴清还在忙部队里的事，说是晚上年夜饭前一定回得来。
但慕南意觉着这话少说含了七分饼味儿。
在玄关处取了钥匙，慕南意出了门。
刚走出院子，抬头就是惊喜。
“嘭——”
慕南意关院门的手一紧，看清身前的人后眯了眯眼，“想要什么颜色的麻袋，说。”
“岁岁姐姐新！年！好！”
中气十足的一声问候。
比炮声还大。
慕南意往后倾了倾身，“好。”
“岁岁姐姐，对不起啊，都怪小虎推我，炮扔歪了。”戴着小牛帽子的男孩瞪了眼身旁一身红装的男孩。
“岁岁姐姐，作为赔偿，我请你吃年夜饭吧。”一身小西装的男孩绅士地走上前，对着慕南意微微欠了欠身。
慕南意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
“不行哦。”她蹲下身，展了展男孩的小领结，“年夜饭得和家人一起吃。”
男孩歪头思考一阵，忽然认真地看向慕南意，“如果岁岁姐姐和我结婚，我们就是家人了，就能一起吃年夜饭了。”
“噗……”慕南意捂嘴轻笑，“结婚？”
“你想得美。”
声音有些低，透着股慵懒劲。
沈听肆将黑色的羽绒服搭在女孩身上，蹙了蹙眉，“怎么穿这么点？”
慕南意低头看了看将她半个人都罩住的羽绒服，吸了吸鼻子，青柠味涌入鼻腔，拢了拢衣服，她笑:“牙长点路，不冷。”
“岁岁姐姐，我们不能结婚吗？”
脆生生又一本正经的问话。
这回不等慕南意回答，旁边人先冷冷开了口，“不能。”
“为什么？”
沈听肆掀了掀眼皮，居高临下睨着看起来一脸纯真的小男孩，扯起嘴角笑了下，“英年早婚不好。”
神色有些冷，但语气不算凶。
顿了顿，他问男孩。
“你想变成广志那样吗？”
男孩瞳孔一缩，抿唇摇头。
“那就别结婚。”
沈听肆侧头看向女孩，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只露出个脑袋，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穿着刚刚好，怎么在她身上就跟睡袋似的，沈听肆垂眸，微不可察的扬了下嘴角。
“走了。”
“我头！过年不能拍！你还我财气！！”
“……”
带着小牛帽子的男孩拍了拍一身西装的男孩，吸一吸鼻涕，他语重心长劝道:“别想了，岁岁姐姐是他老婆。”
西装小男孩一把拍开肩上的手，“你胡说，那哥哥说了英年早婚不好。”
小牛帽子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你还不懂吗？都是男人的借口。小虎，走，我们放炮去，别管他。”
……
“岁岁来啦，快来快来，刚刚给小野看你照片，他一个劲儿笑呢！”徐奶奶一脸笑意地招呼刚进门的慕南意。
慕南意换了鞋，脱下宽大的羽绒服往身后一丢，几步走到徐奶奶跟前。
“真的吗？小野，姐姐给你带了满月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
沈听肆看着一门心思逗弄他便宜弟弟的女孩，啧了声，将羽绒服挂好，换好鞋去了厨房。
“他好乖啊。”慕南意动了动被小家伙轻轻抓着的一根手指，小家伙似有所察觉，抓她的力道大了些。
徐奶奶笑着，“别看现在乖，有起床气，早上小肆抱了好久才哄好。”
慕南意惊讶，没想到谢卓说的沈听肆忙着带小孩，居然是真的，她笑着问小家伙，“这么喜欢哥哥啊？”
小家伙偏了下头，黑葡萄似的眼半睁着，样子有些懒。
“这副慵懒劲就不用学你哥了吧。”江辞拿着装水的奶瓶走过来，想从徐奶奶手中接过小家伙，谁知，刚一碰着，小家伙就嚎啕大哭。
江辞:“……”难不成真是血缘因素？
“我来试试喂水可以吗？”慕南意看了眼干嚎的小家伙，问徐奶奶。
徐奶奶点头，“当然可以，这样抱他就行。”
慕南意接过小家伙，软软的，还有股奶香味，心里升起一股神奇的感觉。
“小野，喝水哦。”
小家伙止了哭声，吧唧吧唧开始喝水。
江辞沉默的看着。
这和血缘也没关系啊。
慕南意给小家伙喂完水，就去卧室陪安里聊天了。
“安姐，气色不错。”慕南意端着水果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四仰八叉躺着玩手机的安里。
安里一看是她，意欲起身的动作瞬间软了下去，继续躺着，“我靠你不知道，侧头看到那么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孩，我差点怀疑他是不是亲生的，而且我看着他有鼻子有眼的，感觉好神奇啊。”
慕南意轻笑，“网上说，第一次生孩子都这样，因为还不适应做妈妈。”
安里哼笑一声，“那可不对，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可我已经有两个好大儿了。”
“安里，这种材质的衣服不能放一起洗，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每次都不听。”
屋外传来江辞沉冷的声音。
慕南意看一眼心虚的安里，弯唇笑起来，“哦，有三个孩子，但还是个不太成熟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