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演技与实力毫无关系
作者:阿葱讲故事   捧在掌心的白月光最新章节     
    沈湘见她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主动请缨,倒也觉得有些好笑:“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把话说得太满,到时候下不来台,丢脸的可不止是你自己。”
    沈湘说完这话,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林靖。
    乔木木跟随着沈湘的目光,好奇的看了一眼林靖,却他微不可闻的点点头。乔木木微微张嘴,他是在对自己点头吗?林靖见她愣住,又再次对她点头,这次点头的动作起伏加大了一些。
    于是,乔木木便知道了林靖的态度,说话更加有底气:“我对自己演技的自信,正如叶红豆对医术的自信那样。如果看过我的表演后,你们还是觉得我不合适,至少我输得心服口服,我相信林导也不是个固执己见、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只要你们能摆出说服他的理由,他自会选择更合适的演员。”乔木木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林靖在公司里的名声,大家都早有耳闻,他虽然说话很少,但一出口必定毒舌,多少人曾在会议室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
    也就沈湘敢在会议室里提出质疑,那也是因为她的业务部负责公司的营销,还有各种商务运筹,可以说她在公司的位置仅次于三大股东之下。
    可沈湘每次提出质疑,还得小心翼翼的措辞。
    听听乔木木都说些什么了?她居然说林导不是固执己见、听不进意见的人了?反过来的意思,是内涵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觉得林靖是固执己见、听不进意见的人咯?
    这马屁拍得响亮,只是不知道她的演技是否跟她拍马屁的功夫一样响亮。
    所有人都期待乔木木接下来的表现,期待看她笑话。
    不管她演得怎么样,因为她这句话先不讨喜在先,等会儿就算她演的再好,大家也绝对不能说好。
    沈湘说:“行啊,那你就试试吧。假设你现在是叶红豆,有三个病人同时进入你的医馆,一个病人十分危急、一个病人十分着急、一个病人万分绝望,请开始你的表演。”
    出完考题后,沈湘给了乔木木二十分钟准备时间。
    说是即兴表演,其实这个考题还包含了编剧的技巧,因为一般表演都是直接给剧本,让演员照着剧本演。沈湘出这种考题,就是存心难为人。
    乔木木正在纠结该这三个病人该怎么办的时候,林靖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提醒她翻开剧本第34页。乔木木翻开34页,却什么都没看到。34页是一段感情戏,压根没有病人,内容与考题无关。她正皱眉要骂林靖捣什么乱,忽然又想起来,林靖发给她的第一个版本的剧本里,好像34页有一段删掉的戏。
    因为这段戏太过精彩,乔木木觉得删掉有些可惜,还特意跟林靖讨论过此事。
    乔木木明白了林靖的提示后,立刻去大厅打印那段被删掉的废戏,并且请了4个临时演员过来当她的病人。
    正在大厅里的工作的员工,原本就想去会议室看乔木木演戏,现在一听可以跟她搭戏,一个两个都争着报名。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乔木木和4个临时拿来的员工都已经背好了剧本。
    这场临时的表演还是在会议室举行,但是不同于刚才表演环境的简陋,这一次正式了许多。正方形的长桌右侧,是一个比容纳四十人的巨大会议桌更大的椭圆形舞台。椭圆形舞台后面,是一块六米高的环形屏幕,摄影师会将舞台上的表演者的表演细节,即时投映在屏幕上,保证让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看清楚台上的情形。
    表演开始后,会议室里灯光熄灭,只留下了台上的几盏灯,从乔木木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但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她只能感受到,几十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激动,表演欲望越来越强。
    在她身后,屏幕的底纹是模拟的三维图像,乔木木走到舞台的某一个点,投放在屏幕上,就成了她走到医馆的某个角落,病人们已经各就各位,发出各自的呻吟。
    配乐声响起,孕妇云娘的丈夫慌张的大叫:“神医、神医,我家娘子快不行了,你救救她吧!”
    叶红豆淡定的走到云娘身前看了一眼,对她丈夫说:“急什么,才开两指,可还有一阵疼呢。你媳妇都没慌呢,你慌什么,淡定点,生孩子都这样。”
    云娘丈夫抓着叶红豆的袖子不准她走,“您快看看,她疼得一直咬牙,额头的汗珠子跟豆粒一样,不会是难产吧。”
    叶红豆冷冷的盯着云娘丈夫的手,面无表情的说:“放手!”
    云娘丈夫讷讷放手,又不甘心,恳求的说:“神医、神医……”
    叶红豆叹气:“你叫我神医也没用,是女人都得经历这一遭。你既然这么心疼她,当初又为什么要害她怀孕?你又不能替她疼,着急又什么用,走开,安静点,别在这里大惊小怪。
    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看,你别挡路。”
    叶红豆往外走了几步,来到断腿的老兵身边,问:“你考虑好了没?这条受伤的腿要不要砍了?砍了这条腿你还能活一命,不砍掉你怕是活不成了,而且接下来的半个月你会比死还难受。”
    老兵摇摇头,“神医,您别管我了,让我死了吧。砍了腿,我就不能再上战场,也不能再干农活,活着有什么用?”
    叶红豆还要再劝,画外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神医、神医、我哥被毒蛇咬了,您赶紧救救他吧!”
    叶红豆看看外面,又对老兵说:“行,那你再想想。如果实在想死,我可以给你熬一碗毒药,让你走得没那么痛苦。”
    中毒的人,躺在榻上面无死灰,叶红豆查探他的脉搏,发现这人的脉息已经时有时无,似乎随时可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还没想好合适的治疗方法,忽然又听见云娘的丈夫在哭喊:“神医、神医你快来,她又开始疼了!”
    叶红豆侧头一看,冷不丁发现那老兵正拿把刀要刎颈之尽,她吓得连忙冲过去,夺了老兵的刀。
    “哎,我说给你熬碗毒药,是想用激将法逼你做决定,不是真让你去死。上战场你这辈子是别想了,做做梦还行,但你留下这条命,回家干点轻微的农活还是可以的。你真要死吗?这要是死了,你老婆就得跟别的男人睡,你儿子会别的男人打,你家房子要被别人霸占,你能死得瞑目吗?哎,我这边挺着急的,你再好好想想啊,往好的方面想。如果真要死,也千万别死在我店里,寻我晦气,砸我招牌好不好!”
    叶红豆正要给中毒的人看病,忽又被云娘的丈夫拖住,“不行,您一定去看看她,我才能放心。她疼成这样,会不会疼死?我听说很多孕妇生孩子,都是被活活疼死的。”
    叶红豆看了一眼中毒的人的方向,皱了皱眉,一眨眼的功夫,已被云娘丈夫拖到了云娘身旁。她掀开薄被看了一眼,对云娘丈夫说:“才开了两指半,还等疼好几个时辰呢,别急。”会议桌旁,林靖表情凝重,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
    台上这几个人的表演已经脱离了剧本的范畴,完全是在即兴发挥,虽然目前为止乔木木的表现还在他的认可范围内,但不知道继续演下去,会不会突然出现变故。
    徐睿明白了林靖在担忧什么,在平板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林靖:“如果担心,可以随时让他们停止。”
    林靖摇摇头,他想看看乔木木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沈湘抱着手臂看向林靖,发现林靖面露担忧,竟然开心的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靖脸上会出现担忧这种表情,看来乔木木主动提出即兴表演这一招,是歪打正着,砸到了林靖的痛处啊!
    舞台上,乔木木还在继续她的表演。
    荧幕上,日头从正中垂向西边,代表时间从中午到了傍晚。
    叶红豆正在给中了蛇毒的病人解毒,她拿着老兵自戕的那把刀,在蛇毒病人伤口处划了一下,用药草热敷在伤口周围,使毒一滴滴的滴入水盆。病人的鼻端还焚烧着药草,药物的烟味被病人吸入体内。随着烟味吸入病人鼻子里,滴出来的黑血便越来越多。
    “神医、神医,已经开九指了,孩子已经钻出头了。”云娘丈夫又在大呼小叫,可叶红豆这时候正是腾不开手。她想了想,只好看向伤残老兵:“还没想清楚啊!”
    “我想死,可你不让我死,我能想清楚什么?”“那你先别想了,大哥,这儿你最清闲,过来帮我搭把手呗!”
    “我什么都不懂,我能帮你什么?”老兵摇头拒绝。
    叶红豆说:“很简单,你帮我盯着他伤口流出来的血,要是黑色变成了红色,你就把药草撤下,把熏在他鼻端的那盆东西挪开就行了。你反正是想死的,死之前救人一命,没准儿去地下投胎的时候,阎王觉得你做了善事,会判你下被子投胎到富贵人家也不一定。”
    “神医,你也别诓我了,我来给你帮忙就是。我这辈子都不想活了,哪里还想要下辈子!”老兵摇摇头,从榻上爬起来,挂着拐杖来到中蛇毒的病人身旁,接过叶红豆手里的工具。
    叶红豆刚站起来,就要被云娘丈夫匆忙拽住,她怒斥:“别碰我,我全身是毒!别着急,你老婆才九指,还要一会儿呢。我现在要去换身干净衣服,洗洗手……”
    耳畔传来云娘不断的呻吟声和云娘丈夫的哀嚎声,叶红豆有条不紊地洗手、更换衣服,然后端了热水剪刀来到云娘身旁,为云娘接生。
    随着婴儿啼哭声响起,房间的那头传来瘸腿老兵激动地大叫:“黑血没有了,他的血变红了。”
    叶红豆熟练的拿起剪刀给婴儿剪脐带,然后淡淡吩咐瘸腿老兵:“别慌,按我的操作,一步步来!把草药和熏药撤走后,你就给他包扎止血!”
    十几分钟时间,巨大的屏幕上一直在投放乔木木的脸,以及她不停忙活的手,还有她皱眉想发脾气又努力忍住的微表情,还有听见婴儿啼哭时嘴角的微笑。
    她不仅仅只是投入情绪沉浸在表演当中,她也注意到了自己是在表演。
    如果只是全神贯注的表演,那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事,全身心投入即可。
    难的是既要让观众get到角色的情绪,投入角色的情绪中的同时,又要注意画面的美感。观众真的只是想看叶红豆怎么给病人治病吗?不是的,要看真实,不如去看纪录片。
    此刻,所有人都投入了乔木木的表演当中,只有林靖不同。
    细微的光投到会议桌主位,照在林靖那张轮廓如雕刻一般的脸上,只见他神态放松,嘴角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因为,在座的所有人,只有他从乔木木的演技中抽离出来,站到了更高的层次来看待她的这场即兴表演。更以为例,乔木木不仅在表演,她还将表演当成了一场游戏,在保证情绪流畅的同时,同时兼顾到了画面的完美。
    林靖看到她的表演时,脑海里就已经有了完美的构图,光应该怎么打、机位要摆放在哪里、配乐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叶红豆的医馆的布置细节。
    乔木木的表演,不断丰富了他脑海中的画面细节。这是一种棋逢对手的舒适感,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真正的将叶夕然抛弃在脑后。
    那种心脏处的无时无刻的细微疼痛,才能够稍稍得到缓解。
    最后的一个画面,是婴儿出生、蛇毒病人苏醒后,瘸腿老兵终于被激发了求生欲望,愿意接受截肢。
    叶红豆在动刀子之前,还在跟瘸腿老兵絮絮叨叨,说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碗粥,给他做完截肢手术后,就得去东街的牛肉面铺子去吃牛肉面了。
    瘸腿老兵听她不停的絮絮叨叨,原本紧张的心情,竟然也轻松下来,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而大大咧咧的叶红豆,却在老兵看不到的角落,手开始微微颤抖。她咬紧牙关,仰头深深吸一口气,又恢复到了轻松的表情,手停止颤抖。
    重新凝神后的叶红豆,手起刀落,截断了老兵的残肢。
    就在这一瞬间,配乐停止,舞台灯光关闭。
    “停电了吗?“会议室里有人这样说。
    “没有啊,我看外面的灯还亮着呢!”林靖说:〝是表演结束了。”
    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只是一场表演。
    只是他们心里还隐隐失落,好像这出戏还没看够,还想继续看下去!
    林靖刚才已经将所有的反应观察仔细,包括沈湘的表情,其实她也有投入到乔木木的表演中。
    但是林靖心里很清楚,沈湘坚决要让褚雨薇当女主角的原因,不止是觉得乔木木演技不够,不能担任女主这么简单。沈湘反对乔木木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揣测,但至少在这次的会议上,沈湘再也没办法提出反对的理由了。
    “沈经理,你还有别的意见吗?”
    沈湘知道形势不利于自己,立刻改变态度,带头鼓掌,为乔木木的演技喝彩。
    她已经失去了先机,这时候故意跟他杠,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还没等林靖说什么难听的话,沈湘先主动改口:“原来我们这是在开会,我刚才还以为自己是在电影院呢。林导选人的眼光果然没错,我看没有人比乔木木更能演好叶红豆了,她简直是叶红豆的不二人选。”
    刚在会议桌前坐下的乔木木不免为沈湘的演技喝彩,这人不愧是市场部的经理,那套见机行事,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的本领简直优秀到了极致。
    刚才还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现在摇身一变,就去给林靖吹彩虹屁,一点立场都没有。
    林靖没再理会沈湘,转而问其他人:“你们当中,还有谁反对乔木木成为《相思赋》的女主吗?”
    会议桌上的所有人,都被乔木木那十三分钟的表演给摄了魂,刚才还觉得她说话不中听,坚决想要反对她的那些人,也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脸长得好,演技也好,话说得难听又怎么样?只要她能演好《相思赋》,让大家年底奖金翻倍,就算她说话再难听也可以忍!
    徐睿扫了一眼沈湘,怪腔怪调地说:“你们同意得也太快了吧,难得人家乔木木这么配合,你们倒是努力挑刺啊!她可说了,负责演到你们挑不出刺为止。你们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不太好吧!”
    徐睿这番挖苦,听得乔木木心里无比舒爽。她总觉得沈湘对自己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但她和沈湘这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利益牵扯,沈湘怎么会故意针对她呢?不过,她最讨厌有人拿资历说事,演技好与不好,与资历并无关系。
    有些资历很好看,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十好几年,名声响亮的女演员,演技却还是一言难尽。
    所以,实力与资历,真是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