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一边拌嘴,一边挑着吃食。最后他们给林言选了个品相看起来相对不错的芒果。
张令夏说:“林哥应该不对芒果过敏吧?”
张令夏这么一说,张雨茉也有点迟疑了。
“应该不吧?”
毕竟认识的时间还短,的确不熟悉林言的饮食习惯。
“那就再拿几个橘子?”张令夏提议,表示橘子的卖相看着也不错。
张雨茉赞同地点头。橘子的确要比芒果好一点,但是张令夏是笨蛋,非要在他们挑完之后再说芒果可能会过敏。辛辛苦苦挑了这么久的芒果,再放回去就是蠢蛋。
张雨茉捡了几个橘子。
至于好不好吃……这就不知道了。
毕竟张大小姐以前可不会自己买水果,更别说挑选了……
等两人磨磨蹭蹭买好东西打算结账的时候,却发现那袋水果怎么也扫不上,一直显示说扫过了,但是张令夏留意过,分明没有扫上。
老实人就那样和那台机子较劲着。
木偶脸都僵了,伸手指向收银台的方向。
池烬看过去,挑眉:“怎么,你是打算既要也要?我说你……”
木偶瞪他。
“行行行,叔你说了算。”池烬表示投降,对里面那俩姐弟道,“行了,别扫了,那是齐叔送林老师的,当然不会收钱。”
看到张令夏和张雨茉看过来,木偶认真地点头。木头摩擦,发出令人磨牙的声音。
可惜的是张令夏只是看了一眼池烬,甚至没有注意到木偶缓缓点下的头,就转回去,说:“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还没给林哥买东西?那我去给林哥找点别的东西。”
张雨茉则是注意到了木偶的动作,眼神微变。
木偶为什么会给林言送东西?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她垂着脑袋思索着,没有听到张令夏的话。
“姐?姐你想什么呢,听没听见我说话。”张令夏不满道。
张雨茉这才抬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理你了。”张令夏说,“我自己去找东西去。”
“又小孩子脾气。”张雨茉没有在意,摇摇头,却发现自己刚刚的思绪被打乱之后,已经想不起来刚刚想了什么东西了。
她有些疑惑地思索着。
刚刚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池烬则是说:“你快点吧,按你的速度,你林哥饿死了也吃不上水果。”
“要你管。”张令夏随口道。
然后认真地在货架里找了起来。
他记得有个东西,他觉得挺特别的,很适合林言,但是刚刚觉得买的东西太多了,就没有拿,既然现在他们没有送林言的东西,那刚刚看到的那玩意儿就刚刚好。
在哪儿呢……
货架多而凌乱,他越走越深,丝毫没有留意到周围越来越黑暗的环境。
等到池烬发现不对的时候,张令夏已经从小卖部里消失了!
“老齐!”池烬道,“令夏呢?!”
木偶疑惑地感应了一会儿,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的心窝子里掏出一张纸。
的确是物理意义的心窝子。
它努力分辨着陈旧的纸张上的线条,仔细回想着张令夏走的方向,然后说:“通……道……”
“通往哪儿?”池烬追问。
木偶:“不……知……”
“借我用用。”池烬从木偶手里拿过那张纸,往张令夏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
张雨茉也听到了,直接跟了上去。
木偶想阻拦,根本来不及,伸了伸手,并不灵活的胳膊好不容易才伸直了,池烬已经消失在它面前。
“唉……”它叹了口气。
幽幽道:“但愿不会出事吧。”
木偶直起了佝偻的身子,沙哑的声音渐渐流畅,脸上的木纹渐渐消失,关节嘎吱嘎吱地响,越来越顺滑。
它抬眸,声音温和道:“恭迎我主。”
不知何时出现在入口处的身影,凝望着这破旧的小卖部,淡淡道:“不后悔吗?”
“池烬是个好孩子。我主,如果可以,请您不要伤害他。”木偶跪了下来。
面前的身影没有说话,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木偶。
木偶的额头贴着脚下的土地。
“我准许你的请求。”
木偶惊喜抬头,面前的身影已经淡去了,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那不会害他们,只是一个属于他们的机遇。”
木偶重重磕头,道:“多谢我主。”
风铃微微晃动,没有发出声响。
……
……
林言本来想要去办公室整理自己的东西,还没有走进教学楼,却感到一阵心悸。
他抬眸,凝视着教学楼。
崇德楼,没有错。
但是那股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最后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踏进教学楼,而是退了出去,思考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他很认真地思考着。
百思不得其解,他仰头,看着崇德楼的牌子,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微微皱着眉。
没有再靠近崇德楼之后,那种心悸的感觉好了很多,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突然瞥到自己手腕上的蓝色羽毛印记,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把这个忘了!
【七、进入过饭堂四楼的人,在经过[洗礼]之前,禁止进入第三教学楼。】
三教的规则里,明确写了的,但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计划,竟然被他遗忘了。
不敢想象,如果不信任直觉,直接踏入崇德楼里,会发生什么……
他皱起眉头。
但问题是,【洗礼】是什么?
他没有听过除了这条规则之外,任何关于【洗礼】的事。
思忖再三,他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方应求。
方应求居然没接?
林言也不在意,等到电话自然挂断之后,转头给陈川焱打电话。
陈川焱倒是接得很快,声音有点喘:“小言?怎么了?”
林言把自己的困境说出来。
陈川焱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现在抽不出空,等我半个钟?”
“好。”林言道。
他安静地摆弄着手机,看了好几次时间,感觉很不对劲,给张令夏打电话。
张令夏不接?
林言挑眉。这情况倒是少之又少。这么几天下来,他们其实都清楚,带在身上的东西,都经过了怪谈改造,手机这种通讯工具也仅能用于联系怪谈世界的其他人。而张令夏对于他的消息几乎是一有就秒回……
有事耽误了?在小卖部里流连忘返了?
林言疑惑地打张雨茉的电话。
张雨茉竟然也不接?
真见鬼了。
林言皱眉。难道是小卖部屏蔽了通讯工具,收不到?
天气有些闷,陈川焱和方应求找到林言的时候,出了一身汗,陈川焱还在擦汗,一身清爽,似乎刚洗过澡。
“陈老师,方老师,这边。”林言举手向二人示意。
方应求的脸色不太好,沉着脸,默不作声。
陈川焱则说:“你在找【洗礼】?”
林言点头,问:“陈老师,【洗礼】是什么?为什么除了这条规则之外,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陈川焱笑了笑,说:“因为【洗礼】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学校】的某些东西,担心你上了四楼,被什么东西骗了,需要一个【担保人】。”
“担保人?”林言一怔。
“嗯。”陈川焱揉揉林言的脑袋,说,“你不知道是因为,以前上四楼的基本都死了,活着下来的少之又少,【洗礼】当然也就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原来如此……”林言懂了,追问道,“那怎么才能【洗礼】呢?不【洗礼】的话会怎么样?”
“【洗礼】不难,应求就能做。”陈川焱安慰道,“至于不【洗礼】的后果……我不建议你去了解。”
“【横矢中学】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的。”方应求冷冷道。
林言看向方应求,表示自己很无辜,没有惹他。
“没事,应求今天心情不太好。和你没有关系。”
陈川焱刚说完,方应求就冷笑了一声。
陈川焱:“……”
林言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走吧。”方应求道。
“去哪儿?”林言疑惑。
方应求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怜悯他的智商:“当然是【洗礼】啊,不然呢?”
“呃……”他还以为方应求生气了不愿意【洗礼】了。看样子陈川焱说的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起码在方应求心里是这样的。
无论方应求到底愿不愿意,都会以陈川焱的意志为主。
越深入发现这一点,越好奇,方应求和陈川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方应求这样的人会愿意跟着陈川焱?
林言看了看方应求的臭脸,默默地咽下自己的好奇心。
呃……今天还是算了吧,以后有缘了再问。再惹恼方应求,方应求大概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这一直臭着脸的,总会是不好的,影响他之后薅方应求羊毛。
方应求带着林言去了大门那边。
很远,三人并肩走着,像在散步。
陈川焱含着笑,时不时看方应求一眼,心情很好的样子。
方应求被他笑得心烦,走了几步,道:“你笑什么呢。”
陈川焱无辜摊手:“不能笑吗?”
方应求烦躁道:“别看我。”
林言疑惑。这是吵架了?不像啊,谁吵架还走一块儿的?谁吵架了还愿意陪对方出门,一块儿处理事情?
“好吧。”陈川焱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在外面等你?”
方应求瞪他:“你也进来。”
陈川焱“嗯?”了一声,不解:“我可以进去?”
“你在外边干什么,当靶子?”方应求冷冷道,“你也知道他最近不老实,动动脑。”
“知道了。”陈川焱嘀咕道,“担心我说得跟要杀了我一样,这么凶……”
“你说什么?!”
“没!”陈川焱举起双手,投降,“我不说了。”
方应求一手拽着他,看了林言一眼,走进了一栋什么都没写,看起来甚至有点破旧的楼里。
林言认得这里,他进来的时候就有注意到,学校大门保安室的另一边的角落,有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但是当时太急了,他并没有在意。
方应求却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里面看着比外边儿要好上些许,虽然不多。
外边儿的窗户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实际却摆放了一些家具,比较矮,低于窗户,又因为墙上什么也没有,才显得空。
地上散落着几本书。
陈川焱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低头去捡地上的书。
“别收拾了。”方应求拉住他的手,“又用不到这里,都荒废多久了,全是灰。”
陈川焱迟疑道:“但是这些书……”
不管怎么样,书总是无辜的。
“你先去隔壁。”方应求道,“会伤到你的。这些书待会儿再收拾。”
“好。”陈川焱很听话地去了隔壁。
林言抬眸,看着方应求。
方应求道:“坐吧。”
林言:“?”
林言茫然地看着满是灰尘的房间,嘴角微微抽搐。方老师……你可不是这么和陈老师说的。
“怎么,你还挑上这个了?”方应求随意拍了拍椅子,道,“陈身体不太好,你应该不至于吧?”
林言懂了,意思是他皮厚,随便造。
还真是。
林言找了块抹布,擦擦椅子。虽然抹布也全是灰,但是好歹有个心理安慰……
方应求看着林言坐下,他自己却没有坐下,居高临下看着林言,道:“林言,看着我。”
林言抬头。
他看着方应求的眼睛,分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看着,却感到一阵恍惚,好像身处的环境变化了。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四楼。
那个身影缓缓回头,面无表情,眼神深邃,犹如深渊,看着他,道:“嗯?你在做什么。”
林言蓦地惊醒。
却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醒了?”方应求脸色缓和了很多,但还是不太好,看着有些疲惫,他摆摆手,随意坐下。
“我怎么了?”林言疑惑。
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不止有四楼那个女人,还有另外一些……
“不重要。”方应求拧开手边的水,喝了一口,道,“你小子……哈。”
他倒是没想到,林言身上牵扯了这么多因果。
虽然有些还不是很明朗,但是,林言以后接触的人,或者说接触的有身份的人,绝对不会少。
而这些东西,他仅仅是牵引出来,就很吃力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