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言和陈川焱二人一起离开了地下的实验室,走到上面,林言才知道,原来陈川焱二人同样也是拿着学生证进来的。
强如方应求,也不会去挑战【图书馆】的规则。
林言垂眸思索着。
他算不得了解方应求,却也知道,方应求性格强势,如果连他都不会主动去违反规则的话……那他们之前选择顺从规则的做法果然是正确的。
离开图书馆之后,他问:“陈老师,方老师,为什么我没有在地下的实验室里见到规则?整个图书馆起码还有正常的规则,但是地下的实验室似乎……”
方应求瞥了林言一眼:“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里面闯?”
林言尴尬地摸摸鼻子,讪笑:“雨姐……拖太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陈川焱其实也并不了解图书馆,好奇道:“小言说的是什么意思?实验室没有规则?”
“……好吧,你也好奇的话,说了也没什么。”方应求很平淡地解释道,“地下的实验室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它现在的研究方向和当初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但是最初……它是为了研究【规则】设立的。”
“研究【规则】?”陈川焱一怔,不太确定道,“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是研究【秩序】。”方应求纠正了自己的措词,接着道,“这事儿很久了……大概得追溯到,【秩序】尚未完全崩坏的时候。你看书多,应该知道,【秩序】崩坏并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刚开始,只有少数人发觉了,【实验室】就是这小部分的人发起然后成立的。他们试图找出【秩序】崩坏的原因,试图修复【秩序】。”
林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怪谈世界的【秩序】并不是一开始就崩坏的?而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才崩坏的?他一直以为怪谈世界从来就没有秩序,只有混乱。
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力的确有些大,他半晌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但是很显然,【秩序】彻底崩坏,他们失败了。”方应求的语气很平淡,他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些事,“研究失败之后,实验室并没有就地解散,而是转移了重心,改去研究了其他的项目,其中,f项目就是里面很重要的一个项目。”
陈川焱道:“这和实验室没有规则有什么关系?”
方应求笑了一下,只不过是冷笑,不针对任何人,只是看着图书馆的方向。
道:“你觉得,不屏蔽【秩序】,谁敢去研究【秩序】?”
“那是一片【无主之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它应该属于诡谈之主。”方应求揉了揉自己的脸,似乎是感慨地说着。
“你的意思是,当初那个实验项目……”陈川焱迟疑地吐出几个字,“和……那位有关?”
“不出意外的话,那位应该是发起人之一。”方应求对陈川焱的提问表示肯定,他当初知道的时候,也感到很荒谬。
他感到荒谬的原因,并不是诡谈之主发起了这个实验,而是竟然会挑选到他们这个穷地方。
“诡谈之主是谁?”林言好奇。
“……”方应求盯着林言,认真道,“如果不是你给我的感觉的的确确就是怪谈,我真的会怀疑你是外来者。”
“……”
林言撇嘴,不说了。
倒是陈川焱若有所思地盯着林言,道:“我好像记得几十年前有一个计划……”
“嗯?你说那个?”方应求反应过来,同样盯着林言,不确定地说,“应该不是吧,看着不太像……”
陈川焱道:“可能是我多想了?”
“所以诡谈之主是谁?”林言再次提问。
“不知道啊。”方应求道,“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谁知道那个位置上的到底是谁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惊讶,这么穷的地方,当初居然是那位钦点的实验室之一。”
林言吐槽道:“说白了你们也只是知道一个称呼,和我有区别吗……”
方应求、陈川焱:“……”
还真区别不大。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没有规则的地方?”林言表达了自己的好奇。毕竟他对怪谈世界的刻板印象就是无处不在的规则……
“没有。”方应求道,“如你所想,这片大地上,没有一处角落是真正没有规则的。之所以你在实验室里没有看到规则,只是因为,你能够做的一切都没有违反到规则。”
林言一愣,试着理解:“禁止的很少,但不是没有?”
方应求点头表示肯定。
林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手里的簪子,然后问:“那他们叫我主人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是都会用这东西了,还问这个?”方应求挑眉,“端木怎么说?”
“呃……我会用那是因为……”林言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使用簪子里的力量?但他当时纯粹是下意识就知道了怎么用,也没有空细究……
他低头,回想着那个女人对他说的话。
……她只是让他帮忙找,但是却没说,这东西找到之后,到底是要拿给她,还是就送他了。
林言感到一阵头疼,尤其是目前发现这东西还会跟着他……
“是因为?”方应求挑眉,“你别告诉我就潜意识会的。”
林言老实点头,诚恳道:“还真是潜意识……”
“端木说,除她之外,整个实验室,没有人有资格审判我……”
【“你才是……[端书]真正的主人。在这里,除她之外,没有人有资格审判你。”】
林言回想起端木压低声音对他说的话,依然觉得很不对劲。
他当时并不知道【端书】是什么,但是结合方应求说的……【端书】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或者说现在,整个实验室的名字。
而那句“除她之外”的她,八成指的就是饭堂四楼的那个女人。
既然她这么厉害又这么神秘,为什么会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林言满心疑惑。
“端木居然这么说?”方应求显然对端木很熟悉,挑眉,“看来你手里那玩意儿的确是个好东西。”
“好过头了。”林言道,“本来救个人的事,江老师也不是不讲道理,因为这玩意儿拖了这么久。”
林言忧愁叹气,望着灰蒙蒙的天,道:“我早上可还有一节课要上啊……”
虽然不明显,但是,已经是早上了啊……
“噗嗤。”陈川焱笑了,“你就去休息吧,早上这课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方应求摇摇头,说:“你真是太溺爱他了。一点苦都吃不了。”
陈川焱不赞同:“那也要分情况,这苦是非吃不可吗?”
“你说了算。”方应求揉揉眉心,不反驳。
陈川焱就是一直这样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如果他肯改变一点,也不至于至今都……
算了,陈川焱如果变了,那就不是陈川焱了。
方应求偏头看着陈川焱。
这些事他来想就好,陈川焱不需要想这么多。
“好了,回去睡觉吧。”陈川焱拍了拍林言的脑袋,说,“下次别做这么冒险的事。”
“对了,你还没有我的电话?”陈川焱拿了林言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说,“有事打我电话。”
方应求看了林言一眼,用眼神示意林言。
林言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谢谢陈老师。”
下次有事还打方老师电话。
陈川焱摇摇头,看着林言离开的背影。
方应求突然道:“如果他真的是那个计划的人……”
陈川焱沉默片刻,说:“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他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方应求笑了一声:“也是,我担心什么呢。就算他是又怎么样?你都打算护着了难道还会改?”
陈川焱:“……你说什么呢。”
“我还不清楚你?”方应求道,“好歹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你会偏爱哪一类人我还是知道的。”
“哪一类?”陈川焱反而追问道。
方应求随意道:“不就是像林言那样的,聪明,善良,反正那些伟光正的优点占几样,你就偏爱。”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陈川焱疑惑地皱眉,思索,“不对吧?”
“哪里不对?”方应求看他。
陈川焱却也在这时候看向他,眼里含着笑意:“那你呢?你占伟光正的哪几个优点?”
“……”
方应求瞬间陷入沉默。
然后冷哼一声。
“走了,早饭还没吃。”陈川焱道,“饿坏了都有点。刚刚急着找小言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回过神来是真饿啊……”
陈川焱给了台阶下,方应求也乐得略过刚刚的话题,接了一句:“走呗,都跟你说了不用跟着来,先去吃早饭,你又非得溺爱那小子,这么惯着他可讨不着好处。”
“又不需要和他讨好处。”陈川焱说。
“嘁,你做一辈子慈善算了。”
“真做一辈子慈善的话,你不生气?”陈川焱道。
“我生气就有用?”方应求反问。
陈川焱似乎陷入了思索,说:“不知道啊,或许呢?”
“得了吧,”方应求瞥他一眼,“劝你不去找林言都劝不住,还劝别的呢,你就做你想做的就行了。”
“什么都行吗?”陈川焱道。
“只要我能护住你,当然什么都行。”
“还说我溺爱小言,我看最会溺爱人的明明是你……”陈川焱嘀咕道。
“你说什么?”方应求没听清。
“没什么。”陈川焱没说,说了方应求又要冷哼然后不理人了。
……
……
“你把主人怎么样了?!”
听到这么一声质问,她有些惊讶地挑眉,道:“你是?”
她倒是没有想到,除了单独被她拉到另一个空间的端木卓之外,这里竟然还有另一个敢和她说话的人。
容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眼神凶狠。
“原来是这样……”她轻笑,伸手,还没有落下,端木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容舟面前,他道:“等等,手下留人。”
她不免惊讶,不过想到端木家的特殊性,尤其是端木卓还继承了端木家的一切之后,也释怀了。
她说:“倒是没想到,你身边还有这样护主的狗。”
“他不是狗。”端木说,“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
“好吧好吧,”她神色无奈,“我不看了便是。”
容舟抓住端木的手腕,上下打量,确认这的确是端木,才松了口气。
“主人……”
所有人都在,端木却突然消失,只有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担心什么呢,”端木曲起手指,指关节在容舟的脑袋上一敲,很清脆的声音,他说,“说了多少次你这个毛病得改,我还能有跑不掉的时候?如果我都跑不掉了,你再这样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容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端木。
“好好好,就你倔。”端木道。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倒是少见。”她缓缓道,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少见吗?”端木笑笑,望着她,说,“你睡了太久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
“也是。”她脸上带了点温和的笑,“这么多年过去,你没点改变才稀奇。”
两人随意唠着,周围人一声都不敢吭,只是惊恐地看着她,看着……他们曾经的恩人。
她没有看他们任何人哪怕是一眼。
她道:“对了,【端书】这个地方,你可以接管。”
端木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取回簪子的目的不是当【端书】的主人。”她笑道,“你可以简单地把他当成……明面上的代理人。”
“他知道吗?”端木不解。
“他?他不需要知道。更何况,以你的性格,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不是吗?”她笑笑,说,“有个明面代理人,总好过自己上吧。”
“但是我拒绝。”端木看了一眼容舟,说,“我并不想留在【端书】。”
“你不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我知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揉了揉眉心,苦恼道,“但是这样我会很困扰的,你要走,那小孩又没有管理【端书】的基础,那你说,我留着【端书】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