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茉看到林言发的那张照片，有点头疼地收起手机。
    看样子相同的场合的规则大体上是相似的，这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但也是坏消息。
    好处自然是他们不需要记忆过多的规则，导致遗忘。
    坏处自然就是，细节的差异很容易遗忘，如果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那更是糟糕。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张雨茉抬起头，看向那栋……对于一个普通的中学来说，有些过于庞大的图书馆。
    东图书馆。
    它整体呈现正方形，漫长的阶梯直直通往三楼，门口宽阔，像是硕大的怪物，张开了它的深渊巨口。
    还没到图书馆开门的时间，里头没有开灯，光线似乎透不过玻璃，张雨茉没能看到里面的任何装饰。
    她咽了咽口水，这个瞬间，她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这样的地方……真的适合她一个人来探索吗？
    她低头看了下手机显示的时间。八点五十八分，离九点图书馆开馆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两分钟……
    她迟疑一下，抬起头，感觉自己不太肯定是否要进去。
    图书馆外边儿看起来非常漂亮，玻璃窗折射着遥远的天光，周边的白色砖瓦雕刻着不知名的画。
    周围的树枝叶繁茂，绿得纯粹。
    张雨茉深吸一口气，终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收回了视线，抬脚踏上第一个阶梯。
    “啪。”不太刺耳的声音突兀响起。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了张雨茉一下。
    她仰头，仔细看图书馆。
    图书馆所有灯都已经亮了，隐约能看到有人在里头走动。
    张雨茉简直头皮发麻。
    只那么一瞬间，图书馆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从狰狞的死物，变成了温柔的书乡。
    张雨茉的脚步停在第一层阶梯。
    她的直觉告诉她，图书馆很危险，最好还是不要进入。
    所以呢？她该不该进去。
    思索良久，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硬币，喃喃道：“正面就进去。”
    硬币离开她的手心，而后被她稳稳盖在手背上，熟练无比。
    她拿开了手掌。
    硬币是花面的。
    张雨茉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收回踏上台阶的脚。她蓦地怔住。
    收不回来？
    她的脚就像长在台阶上了一样，根本移动不了。
    ……什么情况。
    张雨茉抬头。
    似乎是觉察到她离开的意图，立在图书馆的阶梯上的巨大雕像缓缓地低下头，对着张雨茉，缓缓地笑了。
    那石头雕刻的嘴角，一点点割裂开。
    脸也渐渐渗出血液……
    转瞬间，便化作了恐怖的诡怪！
    张雨茉如遭雷劈，双眸渐渐空洞。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挣扎着拿出手机，在只有他们四人的群里，打字。
    不要来图书馆′
    右上角那个′，完全是输入法自带的手写键盘的错误。
    可她已经来不及点删除了。
    她恍惚地想。
    怪不得灯刚亮，里面就有人。
    原来……是被困在里面的人吗。
    手机从她的手中脱落，“咔嚓”几声，然后没了声响，屏幕熄灭。
    而它的主人，僵硬着，一步一步走上漫长的台阶。推开了那扇门。
    ……
    ……
    张令夏赶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异常了。
    他在台阶下找到了他姐姐的手机。
    他知道，张雨茉就在图书馆里。
    可他有什么能力把他姐姐带出来？
    张雨茉发出预警之后，手机就落在了这里，必定出现了张雨茉无法解决的事情。
    张雨茉做不到，他又能做什么。
    张令夏咬着下唇，盯着面前的图书馆。
    图书馆灯火通明，灿烂得不像在怪谈世界。
    很多次他都冲动地想进去找张雨茉。
    但这是无谓的牺牲。
    手机振动了一下。
    张令夏后知后觉地舔了舔嘴唇，刺痛，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
    他解锁了手机屏幕，毫不意外，是林言的消息。
    林言：别冲动。
    ——你姐未必出事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贸然进去不仅救不了她，还会搭上自己。
    张令夏想回复，发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他深吸几口气，放下手机，用左手掐自己右手的虎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知道。
    ——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他当然是。
    但他的冲动只会害了张雨茉。
    他在外面，还有可能冒死救张雨茉。如果他和张雨茉都被困在图书馆了呢？
    他清楚自己的揣测非常不好，但这是人之本性。人总是更倾向于自保的，更何况许禾松的两个孩子也在怪谈世界，而林言……他看不透林言，但林言不是冒险的人。
    一救二这种事，没有万全的把握，林言不会做。
    什么时候才等得到万全之策？
    “姐。”张令夏仰头，盯着这座诡异的建筑，“我会救你出来的。”
    他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