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一愣,苦着脸道:“不行啊世子,皇上只要见嘉祥县主一人。”
顾今安冷冷瞥他一眼,眼神锐利如刀。
“如果我非要去呢?”
那太监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哆嗦着不敢回话。
“不过是进宫一趟罢了,世子还是莫要为难他了。”
楼晚意只感觉又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知道顾今安是担心自己。
但她实在不想让顾今安再因为自己,得罪任何人了。
顾今安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舌尖轻顶了下腮帮,自嘲似的低声一笑。
原来自己这般在她眼里,竟然成了故意为难他人?
她究竟知不知道皇宫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罢了,你们走吧。”
顾今安重新退至一旁,紧抿双唇故意不去看楼晚意。
待他们走后,清禾才气得忍不住嘀咕:“楼三小姐还真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公子,要我说咱们以后就别管她了!”
顾今安只看着楼晚意的背影,一语不发。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重新抬步回了马车。
“回府。”
“是。”
马车缓缓驶离,外面开始传来街道的喧闹声。
顾今安倚靠在车厢中闭上双眼,脑海却满满都是楼晚意方才离去的背影。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又招手将暗卫叫来。
“你去跟着楼三,若是有任何不对劲之处,立刻给我发信号。”
“是,公子。”
清远立刻抱拳,下一秒便消失不见了。
现下已是临近太阳落山的时辰了,夕阳折射出来的光线,金灿灿的照射在宫墙的琉璃瓦之上,为庄严肃穆的皇宫又增添了几分金碧辉煌之感。
楼晚意被那太监带到了一处宫殿之中,门口等候的正是拿着拂尘的李玉。
“嘉祥县主来了?快进去吧,皇上已经等您许久了。”
李玉笑眯眯的替楼晚意推开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李公公。”
楼晚意进去后,只看到了一个穿着金黄色龙袍,背对门口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
此人,定就是永顺帝无疑了。
她朝永顺帝的背影行了一礼,又郑重跪下去,才朝永顺帝的方向朗声道:“臣女楼晚意叩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顺帝听到声音才缓缓转身,双目沉沉的望向楼晚意,并没有让她起身。
“你竟然还敢自称臣女?你不记得你爹和大哥,都已经进大狱了吗?”
楼晚意没有被永顺帝的话吓到,面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皇上是明君,自然知晓我爹爹和大哥是受到奸人构陷。既然是被诬陷的,那么定然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况且爹爹同我说过,只要一日为臣,终生便都是皇上的臣子。”
永顺帝的嘴角扯起一丝笑意,突然抚掌大笑出声。
“我现在总算知道,今安那小子,为什么偏偏会看上你了。”
他顿了顿,止住笑意,重新用审视的眼光看了楼晚意一眼。
“你确实是个聪明的,胆子亦很大。”
永顺帝的手心朝上抬了抬,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神情看上去威严而深邃。
“你起来吧。”
“多谢皇上。”
楼晚意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膝盖,暗自吐出一口气,在心中快速思索道:眼下看来第一关是勉强过去了,但叫她来此的真正用意究竟是想干什么?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永顺帝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的声音。
永顺帝就像是忘记楼晚意这个人一般,突然开始批阅起案上的奏折来。
楼晚意只能在原地站着,也不敢出声询问。
良久之后,永顺帝才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如炬的抬眼朝一直站立在大殿中央的楼晚意望去。
“你可会下棋?”他冷不丁问道。
楼晚意微微一愣,老实回道:“去年开始跟着先生学过一些,但只能称得上略懂皮毛。”
永顺帝微微颔首,拿起案上的茶盏,吹了吹上面的茶沫。
“可惜了,你若是从小开始学,定是个下棋的好苗子。”
楼晚意又愣住了,不知道这永顺帝究竟在想什么。
鬼使神差的,她干脆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
“为何皇上这般说?”
永顺帝抿了口茶汤,又重新放下。
“你小小年纪,就这般耐得住性子,实在难得。”
他又面无表情的看向楼晚意,眸子中意味不明。
“这一点,安乐确实输你许多。”
楼晚意无奈的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合着永顺帝放她在这不搭不理,就是想考察她的性子?
他不就是拐弯抹角说他女儿更活泼可爱么?
安乐公主面对的是她爹,楼晚意面对的可是掌握天下生死大权的皇帝啊!
这能这么比较?!
哪怕她平时再坐不住,也不敢在殿前失仪吧?
但她面上分毫不显,只保持着恭敬的笑容。
皇帝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厚着脸皮当赞赏好了。
“皇上实在谬赞,臣女岂敢同安乐公主相比较?公主是那天上的皎皎明月,我顶多能算得上是萤火之光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永顺帝听到楼晚意通过贬低自己来夸他女儿,一时高兴了,竟然朝门外扬声吩咐道:“李玉,给嘉祥县主赐座。”
楼晚意连忙千恩万谢,“多谢皇上。”
心中却满是腹诽:这永顺帝真在是阴晴不定的,看起来倒真有些深不可测。难怪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当官的倒也真是不易。
待楼晚意坐下后,永顺帝突然又道:“你放才说朕是明君,还说你爹和大哥是被人构陷的。为何这般笃定?”
楼晚意对上永顺帝犀利盯来的眸子,一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她知晓永顺帝是来者不善,自己要是一个答不好,很可能会引来天子震怒,爹爹和大哥就真没救了。
楼晚意心中一紧,定了定神。
“臣女现下虽无确凿证据可以证明,但我深信爹爹和大哥的为人。况且其一,大哥勤学苦读,为人耿直,绝对做不出科举舞弊的事情。其二,若那封信真是爹爹与旁人舞弊的罪证,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被搜出来,光凭纸上的一句话也无法说明什么。其三,臣女斗胆猜测,皇上也不相信此事是真的。”
她紧张得有些手心冒汗,却还是大着胆子对上永顺帝阴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