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慈你要小心脚底下不要滑倒。”
卢米看着秦慈进来，有些担忧地提醒着。
秦慈在卢米说话前，脚下就感觉到了黏腻的感觉，即便戴着防护措施，这房间里因为夏天高温的缘故，也好像发酵了的旱厕味，夹杂着一股腥臭味。
目及之处，床单上一具尸体，白色正在腐肉上翻涌的小白点，还有这屋子里面飞来飞去的苍蝇。
“这个，至少死了三个月了。”
卢米看着秦慈面不改色的模样叹了口气说，
“要是有法医学的学生过来，一定能看到比在学校更鲜明的案例，这里的老人死亡时间都不太一样，目前为止死的最久的就是眼前这个。
再之前的，不知道在哪里，孟副准备在院子里挖呢。”
秦慈看着桌子上面几乎被苍蝇覆盖的食物，初步尸检后的尸体被抬走了，床单上的人形痕迹被不知名黄色液体勾勒出来，此时已经干涸。
这就是这个人最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吗？
“要不是一个来这边找人的女孩报案，恐怕他们真的会被所有人遗忘在这里。昨天焦姐解剖的一个老人胃里面完全是空的。
很久都没有进食了。”
卢米看着秦慈有些出神的样子，和秦慈低声说着，眼眶不自觉红了，但是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带着护目镜哭镜片会起雾。
萧城暮站在不远处时不时地看着房间里的秦慈，看到秦慈正在和卢米一起忙碌，他随手点起一根烟，在院子里四处看看。
树荫下，一个女孩正在接受民警的问询。
“你是报案人？”
民警问。
“是。”
女孩红着眼眶有些局促地点头。
“姓名。”
民警问。
“易夭。”
女孩答，声音还有些颤抖。
“你别怕，简单说一下你发现这里事情的过程，好吗？”
民警看着女孩眼神里的恐惧，放低了声音问。
萧城暮靠在另一棵树上支着耳朵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烟的味道稍微遮掩了一下鼻腔里的味道。
“我……我……想找奶奶。”
易夭看着高大的男警，畏畏缩缩地反复揉搓着衣角，根本不敢抬头，声音越来越小。
此时萧城暮却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萧队。你好。”
祺元走上来站直身体和萧城暮打招呼，还拘谨的敬了个礼。
“来支援吗？”
萧城暮站直身体回了礼，笑着问。
忽而想起来这是之前王琦那个案子办案民警之一。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这个小姑娘是我们还迁区的一个住户，我最近总是发现她不见了，关注了一下，找了她家里人，家里人态度比较冷漠。
但是我放心不下，所以……其实是我用易夭手机报的警。”
祺元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的表述好像有点啰嗦，有点不好意思的把中间省略了。
“所以这里面有她奶奶的遗体？为什么家人不来认领。”
萧城暮拧着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反问道。
刚刚孟启明明说尸源还没有确定的。
祺元看着萧城暮的眼底的疑惑，赶忙解释：
“这个孩子可能精神有些问题，这两天打电话联系她家里人，一说我是警察，就拿我当诈骗电话。
反正就是各种回避，我正打算着今天回去，去他家敲敲门联系一下。确定了再和孟副说。”
“现场这边还没有勘察完，凌皓月很快就会开案情讨论会，到时候把你知道的说一下。”
萧城暮点头，不自觉看向门口还在陆续往外搬尸体的人，低声说。
祺元看着萧城暮，隐隐觉得和上次见面好像不太一样了，他点点头，转身走到了易夭身边，带她回去。
萧城暮看着站在祺元身边的女孩，身上的衣服还有些脏兮兮的，嘴里不断地呢喃着喊奶奶。
他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重新开口对祺元的背影嘱咐了一句：“你们回去路上要小心些。”
祺元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萧城暮，一时没有弄懂萧队的意思，但还是认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萧城暮看着两人离开，收回视线看着不远处正在院子里刨坑的警员，看看着他们都快把地翻过来了也什么都没找到。
他疑惑地往楼里面看了一眼，除了这些人，难道以前没有死过人吗？那那些人呢？还有那些刚刚死去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救命啊！救命啊！”
萧城暮本来蹲在坑边看着同事们挖坑，忽而听到一阵急促的呼救声。
好像是刚刚那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站起身摘掉手套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口迎了过去。
萧城暮看着女孩踉踉跄跄脸上都是泪痕，手上还满是血迹，立即警觉：“怎么回事，祺元呢？”
“追，有人追，哥哥摔倒了。”
易夭看到萧城暮，战战兢兢，全身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说。
“队长？”
孟启和凌皓月出来换气，刚好看到萧城暮和这个双手全是血的小丫头说话，两人对视一眼，神色更凝重了几分。
萧城暮注意力都在易夭身上，根本没有听到孟启的声音。
条件反射摸向后腰想起来自己被停职了，抄起刚刚同事挖院子的青砖就顺着方向追了出去。
“哎！上哪去！”
凌皓月看着萧城暮拎着砖头就窜出去的模样整个人都震惊了，赶紧掐了刚点起来的烟，下意识跟着抄起一块板砖一块追了出去。
“哎……哎？！”
孟启看着这两个人神同步的动作，鬼使神差跟着抄起板砖窜了出去。
梁主任看着这三个人，站在原地一脸疑惑，但是看着受到惊吓的女孩子，赶紧叫了两个女民警陪着。
“老梁啊，怎么了。这着急忙慌的。”
焦姐一边摘下自己口罩换气，看着梁主任慌慌张张的样子问。
“哎吖，萧城暮，凌皓月还有孟启带着院子里的警员，地上砖头都要给捡没了，这帮小伙子，树杈子都没放过，这也是物证啊！”
梁主任拍着大腿着急地说。
“扔到院子门口和外边的，不都是你们检查过的嘛？”
焦姐狐疑地看着梁主任低声念叨着，不过转念一想，萧城暮不是被停职了吗？
秦慈和卢米出来，秦慈捏了捏被口罩和护目镜压痛的鼻梁，听到了焦姐和梁主任的对话，抬起头看了看门口乱七八糟的模样。
“萧城暮呢？”
秦慈平静地看着梁主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