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换？”
    陈婧和张恒舟同时问出口。
    周姝萍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笑而不语。
    陈婧立马会意，草，原来是真的。
    张恒舟则暗想，这么好相处的官太太都受不了许敬洲，科室杀手果然名不虚传。他对周姝萍说：“这个好说，我们科的小芳辞职回老家了，刚好有个位置空出来。你下午把手头上的事情交接一下，明天就来我们科上班。”
    陈婧痛心疾首道：“天啊，姝萍怎么走了啊。就剩我一个怎么对付得过来啊。张科赶紧调一个人来我们这吧。”
    张恒舟：“暂时没人了，姝萍来了之后都没再招过人了。你们科在姝萍来之前只有三个人，不也一样正常运转。”
    “那不一样啊，以前没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要忙。现在我每天都不知究竟在忙什么。”
    张恒舟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你忙的究竟是单位的事还是别人的事？”
    陈婧一下醒悟过来：“对哦，我怎么都忘了。我自己还跟姝萍浩哥说过类似的话呢。”
    她重新找回思路，心情一下子海阔天空起来：“为了欢送姝萍，我下午请喝奶茶。”
    ......
    韩希蓬躺在宿舍的床上，一手举着手机，看着七八个未接来电发呆。
    未接来电全都来自邢莉玲。韩希蓬甚至根据频率猜出她早上有几节课，因为有些来电之间隔了四十分钟左右。
    “是我太随和，不会轻易撕破脸皮，还是我就应该当个渣男到处留情？”他不禁反问自己。
    他担心跟邢莉玲闹得太僵，会导致莎莎被穿小鞋。
    邢莉玲如果真的把威胁说出口：“先生你也不想你女儿被人排挤吧。”他倒是能留个证据什么的拿去校方投诉。
    烦就烦在邢莉玲目前只是善意地接近。频繁的未接来电说明不了什么，她说有学习的问题急着找韩希蓬就行了。万一邢莉玲反过来污蔑自己，那就更麻烦了。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韩希蓬决定现在就说清楚，不让对方日拱一卒。
    他刚想好，邢莉玲恰好不负所望地打电话来了。
    “喂，莎莎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不好意思，早上开会不让带手机，邢老师有什么事吗？是莎莎有什么情况吗？”
    “是这样的，下学期的作文比赛，我想推荐莎莎参加，所以想问问家长的意见。”
    “老师可以先找莎莎的两个妈妈，她们之中肯定有人能接到你的电话。我不一定能随时能摸到手机的。作文大赛就让她参加吧，感受一下氛围和压力也挺好。”
    邢莉玲答应道：“好的......其实呀，不只是孩子的事啦，我有一些话，藏在心里好久好久了，真的好想对你说一说。”
    韩希篷假装疑惑：“老师，您有话就直说，别这么神神秘秘的。”
    邢莉玲语调微微上扬：“那我说啦！我喜欢你，希篷，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知道您结婚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的心，每次看到你，我这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今天我是再也憋不住了，一定要向你表白。”
    韩希篷“震惊”地说：“邢老师，你这是开玩笑吧，离四月一日还有好几天。这怎么能行呢，我是个有家庭的人。”
    邢莉玲委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我才没有开玩笑呢，是真的很喜欢你。从去年家长会初次见到你，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你了。我抛弃矜持主动向您表白，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吗？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得到你。”
    韩希篷很严肃地对她说：“老师，你别胡闹了，这种感情是绝对不可以有的。我非常爱我的老婆和家庭，我们感情很深，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她们的事。”
    邢莉玲依然不放弃：“你不要草率拒绝我，就再考虑考虑，我也不会马上要求你怎么样，只是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说不定时间久了，你就会改变看法了。”
    韩希蓬耐心劝她：“邢老师，请你先冷静下来。你先说说你对我了解多少？“
    邢莉玲很兴奋：“你叫韩希蓬，大学本科学历，今年30岁，xx分局的科长。有两段婚姻，前妻何紫嫣生了长女韩婉莎，现任妻子周姝萍生了次子韩遇乐。“
    “然后呢？”
    邢莉玲顿了顿，接着说了些从别的老师家长那听来的传言，又报了一些从政务新闻那捕捉到关于韩希蓬的只言片语。
    这不是某人曾经的操作吗？韩希蓬差点笑出声来。
    “然后呢？”
    邢莉玲沉默了。
    “没了吗？到我说了。你今年25，xx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高考时差几分与省文科状元失之交臂。你是家中独女。父母是xx厂的退休双职工，身体健康无过往病史。家里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大学有过两任男朋友，都是你甩掉别人。“
    邢莉玲很激动：“希蓬，你对我也......“
    韩希蓬打断她：“请不要误会，这是我的基本操作，不是特意针对你才做的。这些背景调查，只要肯花时间和钱都能搞得到。但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雪糕吗？我知道你喜欢甜豆腐还是鲜豆腐吗？
    我们相互都不知道。你对我的所有了解，都是些纸面数据。你喜欢的我，只是由几面之缘虚拟出来的幻象。说不定我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暴男呢。“
    邢莉玲争辩道：“怎么可能，你对两个妻子都那么好，莎莎又这么乐观开朗，周围的人对你评价都很好，一看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这些的评价都是我长年累月注意克己自省才获得的。要毁掉这些评价非常容易，一句狠话一次动粗就够了。
    但这些名声毁不毁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万一我没守住底线出把事闹大了，大不了在单位的会上检讨一下生活作风罢了。就算撸了我的职务，也不影响我的生活。
    但你不同。你是杀出重围才挤进这所学校的，这份工作是你安身立命之本。你的父母这些年一直很为你感到自豪，尤其是自从你进了这所学校工作之后，他们连跟邻居聊天时，底气都厚上三分。你愿意让他们背上一个小三爸妈的称号吗？
    你爸妈含辛茹苦把你培养成才，到头来只是为了给我韩希蓬提供一个高学历小三吗？“
    邢莉玲那边沉默不语。
    韩希蓬闭目养神，没去催促她。
    过了一会，邢莉玲再次开口，语气透着淡淡的黯然神伤：“对不起，今天的打扰你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挂断电话，韩希蓬打个大大的哈欠喃喃地说了句“我真是个教导员”，然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