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八上班，陈婧在班前会给大家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有正科长会调过来，坏消息是调来的科长许敬洲风评不好。
    赵家辉和孙东浩听了后直哀嚎。
    周姝萍到单位工作的时间不算长，加上同事平时八卦会刻意回避某些人，所以她压根不清楚这人为什么会风评不好。
    赵家辉见她满脸的疑惑，就跟她解释道：“许敬洲这个人呢，不是说他手脚不干净好吃懒做，相反，他是个业务能手。他是不擅长经营人际关系并且思维有些异于常人，导致去哪都跟领导同事相处不好。他当科员时跟上司不对付没什么，上司大不了避开他就行了。但他当了领导就不一样了，你还要避开整个科的人不成？所以他在哪个地方都干不长。你不知道他也不奇怪，大家都忌讳白天在背后讨论他，生怕中了谚语让他调来自己的科室。”
    “原来是这样啊。”周姝萍结合韩希蓬跟她讲过的一些事，想了想道：“这种人应该给他一个总工之类的专家头衔待遇挂个虚职摆在总局那，专门用来攻坚克难。他不适合带队伍就不要勉强，术业有专攻嘛。”
    孙东浩叹了口气道：“可惜领导的想法跟你不一样。或许是期待他带队多带两年会开窍吧。”
    “那倒是，也是用心良苦，苦了我们这些被他带的科室了。他老婆怎么受得了他？”
    “哈哈，你觉得他这种人能成家吗？不但没人给他做媒，他自己也轻易看不上别人。曾经有两个小姑娘见他条件还不错，不信邪主动靠过去，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三十六岁有房有车的正科，长得也算周正。等她俩陆续碰了个鼻青脸肿后，就再也没人过问他了。”
    周姝萍就当八卦听了，并没放在心上。她的单位自从改革之后，不许事业编再碰核心业务，事业编现在基本上就是配合干部做些打杂的工作。她收入没人家干部高，拿多少干多少，如果新来的领导实在奇葩到连自己都受不了，她大不了辞职专心收租或者到陈子瑜的店去打杂。
    ......
    单位改革后连人事效率都提升上去了。陈婧早上才收到的消息，领导下午就带着许敬洲到科里跟大家见面。
    许敬洲高高瘦瘦，人很斯文，戴着一副无框黑腿眼镜。领导给大家相互做完介绍后，许敬洲说话了：“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科长许敬洲。我的要求很简单，既然大家都是来做事拿工资，那就要把事情做好，在此基础上力争上游。大家等会把自己去年的工作量和考核指标完成情况统计好做成表格发给我。陈婧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众人一时有点尬住，因为处领导还在。
    陈婧朝许敬洲使眼色，又用手指了指，他才反应过来：“领导不好意思，慢走。”
    领导挥挥手说：“没事，你们忙，我先上去了。”他说完就直接走了。
    “大家都听到领导怎么说了，都动起来吧。”许敬洲说完也自顾自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陈婧悄悄对大家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拿上笔记本和笔匆匆进了科长办公室。
    周姝萍对自己经手的工作平时就有系统性地做好台账登记，许敬洲他们才进去不久，她便做好了去年工作的统计并排版打印出来。
    倒是赵家辉和孙东浩，平时没有下意识地做好登记，这会都得找周姝萍要自己的业务数据。
    等许敬洲与陈婧谈完出来，三份统计表已经摆在陈婧的桌子上。
    许敬洲当即拿起来看，其他人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家辉你得学学怎么排版，你这样没规律地把数据摆上去让别人怎么看？浩哥你是不是加错了几个数，怎么看着和家辉的数对不上。小周......做的不错，你们两个回头拿小周这份回去学习一下，以后就照这个版式每周报一次数据给我。”
    许敬洲点评完，对着周姝萍点点头就进了办公室。
    赵家辉鼓嘴舒了口气道：“才刚报道，这三把火立马就烧呢。”
    陈婧拿着笔记本抽了他肩膀一下，嘘声道：“别那么大声，我们这的科长办公室隔音效果不好。”
    孙东浩把声音压低问她：“你们密谋了这么久，都捣鼓了些啥。”
    “没密谋什么，他向我了解你们的大概情况和日常的工作作风。说捣鼓的确实有想捣鼓的东西，他想拉高业务数据。”
    孙东浩吐槽道：“咱这是办事岗，群众有需求才过来。况且我们去年已经为所有业务都开通了网上办理渠道，群众真有需求动动手机就能提交申请，我在后台当天给他办完。我们还要怎样拉高数据，上街派传单？后台的申请就让它们等一等？”
    陈婧也很无奈：“谁知道呢？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让我们头脑风暴提意见的主，他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吧。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执行他的命令，出了事他自己担。”
    众人纷纷认可，准备回到自己座位干活。
    许敬洲突然从办公室探出头，喊孙东浩进去谈话，喊完又缩了回去。
    孙东浩耸耸肩，把笔记本和笔翻出来，慢条斯理地进了许敬洲办公室。
    赵家辉第二个进去，最后是周姝萍。
    许敬洲让周姝萍坐下，低头把笔记翻到刚记的周姝萍那页。
    “小周你是休完产假回来还不到三个月是吧？”
    周姝萍点点头：“是的许科，我是去年十二月底回来上班的。”
    “嗯，陈科对你的评价很高，我刚才看了你做的报表，确实花了心思。”
    “这是应该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像你这种阔太太，明明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生活，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工作，活杂工资不高，时间却被限死在这。”
    周姝萍被这突然转向的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也不是没被别人这样问过，她便答道：“没有哪条规章制度规定阔太太不能来这打杂吧？杂活也好精活也罢，都是工作，我做好就是了。”
    许敬洲撇撇嘴不置可否，又问了些周姝萍擅长哪些技能之类的问题就让她出去了。
    周姝萍出去后，赵家辉和孙东浩围上来跟她对口供，她发现除了阔太太这点，其它问题都差不多。
    赵家辉点评道：“真是个一刻也不消停的主。”
    周姝萍深以为然，拿手机跟韩希蓬吐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