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沈若汐如往常一般出现在御书房。
大长公主和程彩云已然抵达,只是今日傅家母子未曾现身,毕竟傅超与程彩云已然和离,双方再无瓜葛。
今日到场的是兰珏和沈静婉,而君墨泠与楚誊却暂时未见身影。
程彩云相较昨日,状态可谓是一落千丈。
她脸色苍白如纸,浓重的黑眼圈格外醒目,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无精打采。
沈若汐见此,唇角微微勾起,心中自是明了,她这般模样定是心虚所致,想必昨夜惶恐不安未曾睡好。
然而,大长公主却将女儿这副惨状视为遭受重创后的模样,心中的疼惜愈发浓烈。
毕竟,任谁也不愿此类事情发生。
只是,大长公主在心底暗暗发狠,倘若此事真是沈若汐所为,哪怕自家两个亲侄儿皆护着她,自己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不会让沈若汐好过。
此刻的程彩云,四肢冰冷,满心的恐惧与不安。
她着实害怕君墨泠和楚誊将事情的真相调查得一清二楚。
昨日,她曾派人去打听消息,可战王与大理寺联手办案,毫不夸张地说,想要封锁的消息,连一丝一毫都难以打探到。
她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仅有的一天时间里。
在她想来,如此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将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
只要君墨泠和楚誊今日在御前还未查清楚,那这便属于欺君之罪。
到那时,她再提出让君墨泠避嫌,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众人在御书房中静静等待,时间缓缓流逝,皇上等得渐渐有些心急。
他刚欲让七林前去询问,就听到七林来报,说是战王和楚大人到了。
皇上那略微紧绷的心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忙让二人进来。
两人走进御书房,向皇上行过礼后,程彩云的心瞬间狂跳不止。
她的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只觉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胸膛。
楚誊神色庄重,将手中的卷宗双手呈上,七林赶忙过去接过,转而呈给皇上。
皇上迅速打开卷宗,初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随后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程彩云。
程彩云在那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皇上在程彩云几近崩溃之时,才不紧不慢地将楚誊呈上的卷宗从头至尾仔细翻阅。
看到最后,皇上脸色铁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把将卷宗递给七宝,怒声喝道:“让大长公主好好看看!”
大长公主满脸错愕。
一直以来,她的这两个侄子,一个贵为皇上,一个是战王,对自己这个姑母向来尊敬有加。
尤其是皇上,因她与先皇皆是先皇后所出,相比其他侄子,自是更为亲近。
此刻见皇上如此怒气冲天,若不是御书房中还有旁人在,恐怕这卷宗都要直接摔在自己脸上了。
她实在难以相信,皇上竟会这般对待自己。
她满心狐疑,究竟这份卷宗里写了些什么是非曲直,能让皇上如此震怒。
大长公主怀着忐忑的心情赶紧将卷宗翻开,才看了几张,她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
那卷宗被她捏得死死的,好似要将其捏碎一般。
她怒目圆睁,冲着程彩云吼道:“程彩云,你居然算计了沈侯爷跟兰世子!”
程彩云此刻面如死灰,但仍死死咬牙关不肯承认,狡辩道:“母亲,女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女儿被人陷害,您看那沈若汐还有兰世子不是好好坐在那里吗?女儿才是受害者。”
皇上听了,冷笑一声,“程彩云,朕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贼喊捉贼之人。莫不是要朕将所有证人全部叫来,你才肯认罪?”
程彩云豁出去了,“陛下,您就算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此前,臣的确因沈若汐在母亲寿宴上让臣受了母亲责罚而心怀怨恨。
然而,在兰世子成婚那日,臣已然决定放弃报复,也制止了他们的不当行为。
怎料沈侯爷竟怀恨在心,设计算计于臣。如今,臣恳请陛下明察,让臣捉拿真凶,还臣一个清白之身!”
沈若汐着实有些佩服程彩云,即便事实就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她竟还能这般避重就轻、巧言狡辩。
不论是那机灵的头脑,还是伶俐的口才,都称得上出色,只可惜全然用错了地方。
皇上气得嘴唇不住地哆嗦,怒喝道:“你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程彩云,你这完全是自作自受!谁陷害的你真就那么重要?难道人家就该乖乖等着被你算计而不反击吗?”
“陛下,这句话妾身实在不爱听。我算计他人便是恶毒,那她呢?明明她已然安然无事,却要将妾身推进这万劫不复之地,她与妾身又有何分别?”程彩云一脸的不甘与愤恨道。
大长公主从最初的满腔愤恨,渐渐地也平息了怒火。
此刻,她竟突然觉得自家女儿的话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沈若汐既然毫发无损,为何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非要将自己的女儿往死路上逼,她的心肠也未免太过狠绝,就这样活生生地毁了自己的女儿。
然而,此事终究是女儿有错在先,她即便心中有怨,也着实不好指责什么。
只是暗自感慨,大家都是亲戚,沈若汐此番的做法着实有些过分了,希望皇上给予惩戒。
“程县主,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所为,可有什么证据?”沈若汐神色清冷,目光坚定地看向程彩云。
证据?程彩云还真没有。但是,小红明明说看见她进了那屋子,而且屋子的门窗都是紧锁着的,那她到底是怎么逃走的呢?
“楚大人,您一向公正无私,不知对于那屋子,您查到了些什么?”
程彩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希望寄托在了楚誊身上。
楚誊微微点头,正色道:“在县主之前,的确有人先一步进了那个屋子。
房门窗户皆完好无损,臣当时也对此深感疑惑,这屋子中的人究竟是如何离开的。
经过仔细查看,发现房梁之上有灰尘被扫去的痕迹,由此推断,此人应当是从房梁离开的。”
程彩云听闻此言,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说道:“陛下,您瞧瞧,臣女所言不虚吧!
定然是沈若汐所为,是她提前精心谋划好了一切,让臣女落入这陷阱之中,而她自己却逃之夭夭。
沈侯爷擅长骑马跨剑,这在京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能有如此身手从房梁逃脱,从而算计臣女的,也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