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婉目光灼灼,语气很是认真。
刘爷摩挲扳指的手指轻轻握紧,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什么意思?”
夏婉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方才沉着声音开口。
“我希望能见她一面。”
“如果确认没有看错,那我必须要将她带走。”
刘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你确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跟我说的这些话?”
夏婉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也是为您着想,否则那女子要真是她……后果不堪设想。”
刘爷闻言,不禁沉默下来。
他和夏婉婉交集不多,不清楚这女人到底什么性质。
骚又不骚,纯又不纯。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可道理是相通的。
能混成赵五爷心腹的人,怎么着也不会是个单纯的傻子。
故而刘爷在心中盘算着她言语的真实性。
实话说,南都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说了然于心,也约莫能认出个七七八八。
何况认识这些人,并不代表着不能得罪。
无非是碍于肖先生提点,尽可能少惹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刚才和路渔娘小雨儿一同被带回来的女子,他其实并无印象。
可夏婉婉的表现着实太过奇怪了些。
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的话若属实,代表着那个女子绝对有着了不得的背景。
然而回想先前的场面,他却发现了疑点。
夏婉婉口中要找的人大概率非富即贵,可那个女子除了稍微有点气节。
浑身上下毫无贵气,充其量就是个家境尚可的普通人罢了。
“你口中的后果不堪设想是何意?”
刘爷心中虽觉得她八成看错了人,但还是小意的问了一句。
夏婉婉神色一正,表情凝重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和这间屋子。
“她一旦出事,不管是我,还是你,乃至于今日牵连进这件事里的任何人……”
她话未说完,刘爷就忍俊不禁的接了一句:“都得死?”
夏婉婉言语一滞,旋即点了点头:“或许比你说的后果更严重。”
她说这句的时候,心中所思所想尽皆是那夜废弃公园里的惨叫。
江燃随手施为的跗骨火,一旦沾染,绝对是比死亡还恐怖的事。
刘爷刚准备扯着嗓子大笑,眼神陡然触及夏婉婉的表情,竟变得有些犹豫。
这女人刚刚一直保持着很有底气的模样,此刻却脸色泛白,眼神发散。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
刘爷心头不禁一凛,将笑声和调侃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他原想着逼夏婉婉道歉服软,好从某种层面上压过赵五爷一头。
不料对方短短几句话,反而将他给架了起来。
倘若一切属实,那么他肯定不敢再关着对方。
倘若真是假话,他除过被耍了一通丢面外,似乎并没有太大损失。
念及此处,刘爷轻声咳嗽两下,清了清嗓子。
“夏小姐,你应该懂规矩。”
“道上再怎么争个你死我活,那都是我们关起门的自家事。”
“可一旦来了过江强龙,咱们都得互相通个气,避免不长眼的家伙冲撞对方,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刘爷语速不快,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
夏婉婉自是清楚这个规矩。
说白了就是怕人捅个大篓子,搞得一条道上所有人都得战战兢兢,生怕遭到牵连。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惹到江燃头上,还真跟踢到铁桶上没太大区别。
甚至要更为严重。
至少惹上普通的过江龙,对方也会分个青红皂白区别对待。
可江燃不会,他只讲自己的规矩。
而这世上,没什么规矩比拳头更大。
她心中动念,柔声点头道:“刘爷放心,道上的规矩我都懂。”
刘爷这才轻轻拍了拍手,等田哥走到近前,才低声吩咐了几句。
注视着田哥手揣在兜里离去,他才再度看向夏婉婉。
“夏小姐,你今天若是为了从我手中救人,捏造些莫须有的事情,希望你也能承担相应的后果。”
“不仅是你,包括赵五爷,乃至于谢先生,从今往后在道上,不会再有任何公信力。”
这倒并非刘爷夸大其词或随意杜撰。
之所以有这样的后果,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随意散播消息,用来达成自身的目的。
譬如夏婉婉今日所行之事一般。
一旦她把人带走,可后续被证实编撰虚假信息,迫使刘爷妥协的话。
从今往后,赵五爷一脉就得变成孤家寡人。
不会再有人愿意和他们共享任何消息。
即便眼睁睁看着他们撞上枪口,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无人会善意的出言提醒。
这即是胡言乱语的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刘爷放心,但凡我有半句虚言,便任由你随意处置。”
夏婉婉丝毫不恼,见他隐有松口的意思,急忙做出保证。
刘爷再度陷入沉默,思索了良久,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声。
“你不辞辛劳亲自来南港街证实对方身份,总得告诉我她叫什么吧?”
“也好让我吩咐手底下人去悄悄摸个底,不然万一你再诓人,我连半点证据都没有。”
夏婉婉歉意的轻轻一笑,紧接着便给出回答。
“白菲菲,我要找的人叫白菲菲。”
说到这里,她似乎从刘爷疑惑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
为了避免他多想,又补充道。
“她本身家境尚可,却也不至于让您特意留心关注。”
“她最大的背景并非父母家庭,而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夏婉婉肯定的点了点头,语气加重重复道:“一个特殊的人。”
刘爷被她这些话搞得有些头疼,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一个特殊的人是指什么?你在这和我打哑谜,是不是还没想好怎样去圆谎?”
他的询问声很是平淡,压根分辨不出情绪如何。
夏婉婉美目微微一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具体准确描述江燃的情况。
她总不能把江燃所做的事全都讲出来,这其中可是牵扯着多条人命的。
显然不能够堂而皇之的落人口舌。
筹思片刻,夏婉婉总算组织好言语。
刚想要开口讲话,便听见门外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期间还夹杂着一个女子发颤的质问声。
夏婉婉记忆尚算不错,听到这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后怕之色。
方才那些话固然是说给刘爷听的,可她也不敢确信。
白菲菲倘若真出了事,江燃会不会六亲不认的开罪所有人。
这时听到熟悉的声音,夏婉婉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转头看向门口。
直到一张记忆中出现过的青春俏脸映入眼帘,她才略显激动的开口:“白……”
刚说出一个字来,便被身后刘爷突兀提高的声音打断。
“白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