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山虽然看着苍老,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老年斑,给人一种鹤发童颜的感觉。
他没有特意去控制自己的眼神,但那份潜藏的锐利却让一般人很难和他长时间对视。
即使沈青筠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足够随意,但依然做不到无视他的目光。
他眼神中蕴藏着的,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炼出的锋芒。
即便没有流露杀意,仅仅只是这种气机,就可以轻易震慑住普通人。
但他足足和江燃对视了半晌,却没有从这个青年的目光中察觉到半点怯意。
也没有给他强行克制或忍耐的感觉。
更让齐敬山惊诧的是,江燃在和他眼神相对时,居然没什么情感波动。
如果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意气风发的少年可以忽视掉他带来的压迫感,倒也不算惊奇。
可江燃的眸子竟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齐敬山甚至感觉他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样,比自己的暮气都要重。
只是在这暮气里,又夹杂着一丝尝尽人间万事的平淡。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齐敬山的脑海里,突兀的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旋即他哑然失笑,猜测自己大抵是看错了,或许这少年只是生性凉薄而已。
也没有在乎江燃口中不太客气的招呼,他收回了目光,淡然的点了点头,就径直走进了酒店大厅。
沈青筠有些担忧的看了江燃一眼,小心翼翼道:“齐爷爷可能有点误会我俩的关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有时机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关系?”江燃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齐敬山的背影,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逸散的“气”。
但却不太明显,估计很大可能就是陆谦口中所谓的暗劲巅峰。
“误会我俩的什么关系?”他疑惑地瞟了仙姿玉色的沈青筠一眼,“我俩没什么关系值得被误会吧。”
沈青筠玉容微微色变,瞠目看着他,旋即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扭头就走。
“啧啧啧。”白菲菲目睹这一切,有些佩服的咂吧了一下嘴,拍了拍江燃的肩膀,“江燃我有时候真佩服你。”
“我要是个男人,面对沈青筠这种女人,肯定没你这么潇洒。”
江燃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负手在酒店门口多站了几秒,琢磨着等宴会结束,要不要直接去找姓齐的老头沟通一下。
反正今天正好偶遇,倒也不用等12号另约时间了。
这个念头也是稍纵即逝,等江燃抬步走进大厅的时候,白菲菲等人早不见了踪影。
“江燃!”
他走到电梯附近,就看见穿着一身西装,打扮的很妥帖得谢天跑了过来,圆润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
“你可真够意思,还真把白菲菲给叫来了。”
他不轻不重的碰了碰江燃的肩头,言语之间洋溢着一丝喜悦。
江燃看他表情,直接开口询问了一个很明显就能看出答案的问题:“谢天,你喜欢白菲菲?”
谢天的笑容一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这么明显么?”
“你居然喜欢白菲菲这种话痨?”江燃深感难以置信,他少见的流露出一种不能理解的目光。
“按理说你应该喜欢沈青筠才对。”
谢天跟着他一起走近电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沈青筠确实很完美,但我觉得她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凡人怎么配得上仙女?”
“白菲菲虽然看上去有点刀子嘴,但实际心地善良,又不攀炎附势,何况跟她那种性格的人待在一起肯定不会无聊。”
江燃倒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只是又升起了新的疑惑。
沈青筠……仙女?虽然长相过关,但谁家仙女会被人打巴掌还越打越兴奋的?
他摇了摇头,感觉有失尊者风范,不再去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
宴会设在21楼和22楼。
“21楼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人,22楼的这些客人,和我家的关系就稍微密切一些。”
谢天将电梯停在了22楼,等江燃走出去后跟在他身旁简单介绍了一下。
“白菲菲可能在21楼。”江燃目光瞬间将偌大的宴会厅中一切尽收眼底,并没有发现白菲菲的身影。
“我下去喊她。”谢天探头看了看,就准备回身坐电梯下去。
“她要是不愿意上来,你就告诉她上面有比沈青筠还漂亮的女人。”江燃想了想,觉得以白菲菲对谢天的感官,大概率不太会跟着上来。
“比沈青筠还漂亮的女人?”谢天神色一怔,就想仔细看看江燃说的是谁,结果对上后者那如看智障的目光,方才明白过来。
……
宴会厅各处的桌上都铺着精美的绸布,其上琳琅满目的香槟、红酒、果酒和甜品小食。
倚在桌旁的男女皆是西装笔挺或光彩照人,大部分年轻人的颜值都在水准之上。
绝大多数人最多也就是矜持的端着一杯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酒水,半天都不见得抿一口。
宴会的正主虽然还没到场,但22楼已经汇聚了很多来客。
至少不会有人傻到在谢家老太太到场之后再过来,那纯粹就是自绝于南都。
在一众俊男美女光鲜亮丽中,脱颖而出的概率实在不高。
沈青筠这种风华让她在进场的时候,至少得到了十余秒的注目礼。
这个时间听上去好像不久,但要知道能参加这场宴会的人,档次眼界都不会低。
能被这些人盯着看,已经足以说明沈青筠的姿容搁在整个宴会中,也是独一档的存在。
现在被盯着看的人又多了一个。
一个年纪轻轻,穿着一身和宴会格格不入的休闲t恤,在宴会场中闲逛着大肆吃着零食和点心的青年。
江燃如果穿着一身西装,或许都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但正是这种随意,搁在大家都穿着很正式,言行举止分外矜持的情况下,反倒成了整个宴会中最让人瞩目的焦点。
“这年轻人是谁?”
很多人面面相觑,一些优雅的女士还故作矜持的掩嘴轻笑,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
宴会厅这么多人的目光同时看过去,自然也引起了还在闷闷不乐的沈青筠注意,但她佯装没有看见,毕竟气还没消。
实际上江燃那句话也没说错,他们俩本身就没什么值得误会的关系,但她还是感觉有些愠怒。
因为沈青筠老觉得江燃说这种话就是故意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