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身后的来人,正是江羡。
“江姑娘,三日后送亲队伍就要启程前往漠北了。”李扶风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江神医不必为殿下配药了,殿下此去至少足足一个月的路程。”追云替他把话说完。
不到一日,公主远嫁和亲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北辰国。
江羡自然也早早知道了。
只是六皇子特意过来说这个,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今日雀然说宫里有些乱糟糟的,连摘星楼的眼线也突然不见了。
“殿下,一路顺风。”江羡轻轻颔首。
五皇子看着这俩人眼神清明,倒真是自己想多了。
“咦,那不是皇上身边的小叶子吗?”五皇子指着正往这边跑来的人影。
小叶子是殿前侍奉的贴身太监,也是苏公公的干儿子。
“江神医,皇上命您与和亲队伍一同前去,路上好照应公主。您快接旨吧。”
这大冷天的,小叶子生生是跑出了一头薄汗。
江羡有些诧异,皇帝这是真把自己当御医来使唤了。
看这小太监一脸稚嫩,倒也不好为难他。
末了,她拂了拂衣摆,随意作了一个俯身动作。
这下倒是小叶子倒是看不懂行的是哪一出礼,脑袋有些发懵。
李扶风把江羡的动作尽收眼底,低头垂眸,敛去有些想笑的神情。
“哎呀,你赶紧宣旨吧。”一旁的五皇子急的看不下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医师江羡为太医院正六品医官,随队伍护送公主和亲。钦此。”说完,小叶子双手把圣旨递给江羡。
“五殿下,六殿下,江神医,奴才告退。”说罢一转头又匆匆走了。
李扶风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没有直接从御花园穿过走最近的路回御书房,而是往东南方向去了。
正是宸佑宫的位置。
贤妃素爱清净,那里只有她一处宫殿。看来皇帝此刻正在贤妃那里。
李扶风收回视线,却正好与对面的江羡对视。
两人相视点头,江羡自然也看懂了这圣旨的来历。
毕竟太医院那群御医不是年纪大了就是太过年轻,贤妃自然是不放心的。
“还是贤妃娘娘想的周到。”
“漠北路途遥远,气候严寒。若是三皇姐有女医官陪伴,自然是极为放心的。”
五皇子似乎是没有看到俩人的动作。
他拍了拍李扶风的轮椅,极为自然道:“你说是吧,六弟!”
“五哥说的是。”
“咳咳...”
追云见五皇子还想继续拍自家主子的肩膀,想要伸手阻止时,却见自家主子突然咳嗽起来。
这咳嗽声不大不小,倒是让五皇子收回了自己的手。
隔着一点距离关心道:“六弟,你没事吧!”
江羡看他面色确实不好。
照这个样子下去,不用等到夺嫡之夜,怕是这一路奔波,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不等江羡开口,“殿下,您该回去了。”追云已经弯腰轻声提醒。
看来这位六殿下,生性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江羡心里默默道。
见天色已晚,三人向江羡告别后就离开了。
追云推着李扶风回幽阁,五皇子则朝着广乾门方向去了。
落日余晖中,李扶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有了一丝知觉,感受到了这抹微光的热意。
看来消息打探的没错。江羡,确实担得起神医的称号。
“殿下,如今江姑娘和我们一起出发前往漠北。那苍狼那边?”
一直走到幽阁附近,追云才开口询问。毕竟情报上的事情耽误不得。
李扶风摸了摸袖中没有送出的玉蝉:“恢复如常。“
”另外,摘星楼的那几个眼线也不必去找他们麻烦了。”
“是。”让苍狼派人去扰乱那几个不入流的眼线活动,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追云想了想,却没有胆子说。
从他的视角,刚好看到了殿下手中的玉蝉。看来江姑娘在殿下心里的分量,比他想的还要重要。
毕竟这枚玉蝉的分量可不轻。
追云只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视线。
而李扶风今日就是特意来向江羡辞行的。
眼线是他让人故意弄走的,才好借机来这里告别。
至于五皇子,他知道这个便宜哥哥不会理会这些“小事”。
“今日倒是多亏了贤妃娘娘。”
“若非这道圣旨,只怕是江姑娘要在宫里受欺负了。”
“还是贤妃娘娘素来心善。”
追云自顾自地说道。
“倒是来得巧。”贤妃是个没坏心思的。
只是那个人的秉性他太了解了,若是放任江羡一人在宫中,怕是难逃他的掌控。
那日在大殿上皇帝看江羡的眼神,根本就是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李扶风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殿下,今日小叶子看到了您来摘星楼,是否?”
“不必理会。”江羡给他治疗的事情没有刻意隐藏,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一双废了十多年的腿还能站起来。
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没必要藏着掖着。
何况小叶子还是苏公公的干儿子。
回到幽阁,王公公赶紧上前给他换衣服。
“殿下,老奴今日倒听了一桩稀奇的事情。”
“听闻圣上封了一名女子为医官。”
“早在一百多年前,景治帝曾喜欢一女子。奈何此女不仅家世一般,还已有婚约。而我朝自太祖以来向来重视医学,无论男女,皆可学医治病救人。于是景治帝先是封她进宫做医女,后又顺理成章封了妃子。”
“今日皇上正式封了江神医做医官。”追云补充道。
“原来如此!”王公公恍然大悟。他一边收拾衣物,一边絮叨。
“皇帝怕不是动了这个心思。”
王公公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一声。
一转头就看到李扶风拿着剪刀,剪落了虞美人的枝叶。
虽是冬天,这盆虞美人却还未有枯萎之迹。
“哎哟,我的小殿下,这花好好的还没开呢!”王公公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接过李扶风手中的剪刀,怕他伤到了自己。
“有些东西,是坏到根儿里了。”李扶风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眼底的阴郁浓得几乎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