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旭有些沮丧的表情,张皓叹了口气,举目四望,说道:“现在的咱们都算是迷路了吧!”
张旭失笑道:“确实如此。”
张皓一脸认真,对张旭说道:“大哥一向有君子之风,对弟弟向来包容。是不是因为有了小侄子的原因,才会有了想竞争的想法。”
张旭坦诚地点了点头。
张皓说道:“所谓虎毒不食子,老张无论初衷如何,绝对不是让咱们自相残杀,而是可能他希望能给大哥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再看一看到底谁才适合做这个大周的继承人。”
张旭愈发悲观,叹道:“虽然明知道自己会输,但我还是想争上一争。”
张皓扬声道:“大哥不要妄自菲薄,咱们两个各有所长,如果那时候天下安宁,需要守成的时候,相信父亲认为大哥才是最佳的人选,如果天下尚乱,我的机会可能要大一些。”
张旭若有所思。
兄弟两人陷入了沉默,两个人各怀心事,坐在飞来亭中。
许久之后,兄弟二人互视一眼,终于又低下了头,至少这个“救命”,两人现在都喊不出来。
洛雨霜和高若男知道今天张皓迁府,但张皓明确要求低调处理,两个人都等到傍晚的时候,才一起来到了公子府。
和上次不同,这个府邸里因为住进了一个人,两名少女看向院子的眼光充满了温柔。
守在大门口的门房乃是安济院的孤儿杨锵,这个名字乃是张皓起的,希望杨锵能够人如其名,铿锵有力,坚硬如铁。
但是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杨锵明显属于长歪了的那种,没有坚硬,满是圆滑。整个人的机灵劲只让张皓感觉活脱脱的是个小“张小天”。
洛雨霜问道:“杨锵,公子人呢?”
杨锵当然知道这座院子里,以后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说道:“禀报姑娘,现在公子正在陪着世子里欣赏院子。”
洛雨霜和高若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张士诚拉好了擂台,让这对兄弟捉对厮杀,没想到二人在下面握手言和。
洛雨霜问道:“来了多久了。”
杨锵说道:“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能公子和世子两人久未见面,兄弟之间有许多话要说,他们两人屏退左右,已经有将近三个多时辰了。”
高若男怀疑道:“什么话都说到三个时辰?”
洛雨霜则是神情大变,说道:“坏了,公子可能是迷路了。”
高若男不可思议地看着洛雨霜,这是什么意思?在自己的府邸迷路,还是当下最火热的世子和公子二人,说出去两人马上在高邮“社死。”
小半个时辰过来,洛雨霜红着脸,挽着一脸不爽的张皓,陪着最甜蜜的笑脸。
张旭当然丢不起这人,等两名少女带着人寻到打着瞌睡的两兄弟,张旭打了个招呼后,便溜之大吉。
张皓今天的人是丢大了,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迷路,开高邮未有之先河,对于“始作俑者”洛雨霜,自然没有好脸色。
洛雨霜陪笑着解释道:“公子,别生气啦,都是雨霜的错,没有将这个花园的道道给你解释清楚。”
上一次在洛雨霜的带领下,三人走的自然轻车熟路。高若男身为武当派弟子,熟知九宫八卦,走起来也没有问题,当时三人参观的匆忙,洛雨霜没有向张皓说及此事,才有了今天的“乌龙”。
张皓依然臭着脸,长叹道:“雨霜呀,你相公我的人丢大了,在自己家里面迷路了,这让高邮人如何看我?”
“要是让高邮人知道张士诚的两个儿子在自己家里面迷路,差点饿死在自己家里面,这不是分明告诉百姓们张士诚的两个儿子是智障吗?”
洛雨霜连忙说道:“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出自公子之后,入得雨霜之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要是有人说出去,雨霜只能辣手摧花。”
洛雨霜说完,恶狠狠地看向高若男,分明是在警告“某个人”。
只是洛雨霜警告的力度非常有限,高若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洛雨霜淘气对张皓说道:“某些人对我的警告置若罔闻,如果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公子该知找谁了吧!”
张皓回来之后,洛雨霜本来文静的性格多了些灵动,性格也变得活泼起来。
高若男作势撸了撸袖子,笑骂道:“看我不撕烂你这个臭丫头的嘴。”
洛雨霜围着张皓左闪右躲,搁在平时的高若男想要抓住洛雨霜,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一百个洛雨霜都不够高若男大额,随便拿捏,但是今天却仿佛故意陪着洛雨霜玩耍,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始终没能抓到洛雨霜。
终于阴郁着脸的张皓再也装不下去,露出了明朗的笑容,双手拉住高若男和洛雨霜,笑道:“你们的相公当年可是江南有名的混世魔王,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何足道哉。走吧,相公今天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厨师中的大师。”
高若男惊讶道:“相公还有这一手?”
张皓洋洋得意,说道:“你相公的东西可多着呢?有得你学的!”
张皓能够破例任命女子为官,自然也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觉悟,三人有说有笑地向后院走去。
镇江,潇湘阁。
这段时间张小天已经成为了潇湘阁的座上宾,再来到潇湘阁,不用门房通传,张小天径直就走向了三楼。
过年的时间,反倒成了花柔最为轻松的日子,这段时间没有这样那样的应酬,也没有千丝万缕的消息,只需要一杯香茗,一碗浊酒,再加上几本书卷,花柔恨不得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这段时间总有一位不速之客,从来这里打秋风,不仅和潇湘阁的姑娘眉来眼去,还跑到这里来蹭吃蹭喝,更加过分的是,张小天知道花柔手中有着最为严密的情报网,明里暗里都想从花柔的口中打探一些消息。
花柔能够成为潇湘阁的掌门人,口风自然非常紧。但架不住敌人狡猾,张小天这家伙常常在唠着家常的时候,就从花柔口中将消息套了出来,等到过后花柔才恍然知道中计。
谁能想到,套到消息后的张小天第二天还能意适神闲地再次来到潇湘阁,装作没事人一样,再次打秋风。
花柔气得鼻子都歪了,有心将这厮爆锤一顿,但自从张皓走了之后,王学武成为了镇江的最高领导,而张小天仿佛是护卫营的异数,在王学武的默许下,开始了对镇江各方势力的打压,分明是得到了张皓的授权。
花柔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必要和张小天玉石俱焚。花柔一眼看到底,张小天的功夫着实稀碎,现在刚刚勉勉强强到了通明境中境,凭他的武学造诣和天分,估计到了通明境也就到顶了。
但是就是这么个人,让天成境的花柔束手束脚,仿佛这厮不怕死一样,就等着花柔对他下手,来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二次张小天到来,花柔反倒被激起了好胜心,你不是想打探我的消息吗?今天我就坐在这里,看你怎么把我的话套出来。
双方你来我往,没有剑拔弩张,只有勾心斗角,张小天在这方面的天分着实惊人,脑子极其活泛,只是从花柔的只言片语之间,就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后将这些信息汇合起来,就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而这种情况下,花柔还在沾沾自喜,你张小天不是能耐大吗?看你怎么把老娘的话套出来?
等到张小天一脸沮丧的走后,心中得意的花柔吃饭的时候都喝了二两小酒,其中的成就感堪比当初打败神刀门门主季无忧。
但是花柔品着小酒,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在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再复盘一遍,才一拍脑袋,就算是花柔这样良好的素养和沉稳的性格,也忍不住对张小天破口大骂。
没过两天,令花柔念念不忘的张小天又来了,依然一身闲适,背着双手,笑嘻嘻地对着潇湘阁的姑娘们打招呼。
“等你很久了!”
花柔这些天想的都是如何复仇?复仇当然不是将张小天一拳打死,而是要在智商上面再次占领高地,让张小天失望而归,这是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也是为了花柔心中足以傲娇的心计而战。
三番四次被张小天戏弄,自然极其了花柔心中的战意,你这个武学一道的废物,尽管放马过来吧!看老娘能不能收拾你。
心急的花柔还没有等张小天和姑娘们眉来眼去完毕,就一把将张小天扯到了三楼,让潇湘阁的姑娘看的目瞪口呆,难道如“石女”一般的阁主花柔终于下凡了?
第三次战斗,明明只是一顿稀松平常的宴饮,对坐的花柔却仿佛面对着千军万马,哪怕对面站着的是龙虎山的莫天涯,或者武当山的张三丰,都不足以表达花柔内心的郑重和专注。
做上桌的两人还没有发一言,激烈的角逐已然开始,张小天依然开局不变的打法,东拉西扯,让花柔找不到他的重点所在。
这次花柔再不会轻易上当,说的每一句话都字斟句酌,确保自己说过的话万无一失,无论张小天怎样旁敲侧击,从各方发起进攻,花柔都守的水泄不通。
等到张小天露出了失望和无奈的表情,花柔心中虽然有些得意,但依然保持警惕,防止这就是张小天的陷阱,因为前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这一次算是旗鼓相当,双方握手言和,一场宴饮之后,主宾尽欢。
不知不觉见,花柔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有几天张小天不过来,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仿佛生活中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等到张小天的身影再次来到潇湘阁的时候,花柔心中的喜悦在眉梢之间,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突然间花柔惊觉自己心情的变化,马上呸了一声道:“想来就来呗,好像谁稀罕他来一样。”
张小天来到花柔面前,一如往常一样作死,说道:“花柔姑娘,我看你眉梢荡漾,可是想男人了?”
花柔幡然变色,一脚就将张小天踹了个狗吃屎。知画的脸上倏然变色,这是镇江府的第二号人物,姑娘这是不准备过了吗?
花柔当然留手了,要不是花柔下死手,张小天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张小天一个鲤鱼打挺,没事人一样跳了起来,说道:“花柔姑娘,这一脚换你一个消息可值得。”
花柔顿时捂脸,才知道张小天刚刚是在故意激怒自己,等到自己失态以后,现在又开始讲条件,这狗东西的弯弯绕实在是太多了。
愿赌服输,花柔大大方方地答应道:“可以。”
张小天喜笑颜开,对冷着脸的花柔说道:“如果花柔姑娘心里面觉得不舒服,再给我来上两脚?”
花柔顿时笑道:“张将军足智多谋,小女子甘拜下风,有什么不服气的。”
你来我往之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花柔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世界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这个人就这样打乱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和节奏。本来一杯茶,一卷书的闲适生活,突然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仿佛有些期盼那个人出现一样。
想到这段时间从扬州得到的消息,花柔觉得有必要走一趟,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潇湘阁,花柔嘴角上翘,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张小天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花柔的面前,对花柔说道:“花柔姑娘,新年好呀!”
花柔这次也客客气气地说道:“张将军新年好呀!镇江远离故土,可是思念家乡的亲人?”
张小天摆了摆手道:“孤家寡人一个,从小就是孤儿,幸得潘元绍将军收留,才在这个乱世中苟全于性命。”
花柔一顿,愧疚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张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