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羽携白冰走下喜台,白羽牵着白冰的手,径直来到了张皓的面前,两位新人恭敬地跪倒在张皓面前,行了一礼。
事前并没有此项流程,却是白羽有感而发,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张皓将白羽扶起来,笑道:“不用行此大礼,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那一百两银子就权当做你们小两口的贺礼,不用还了。”
白羽哭笑不得,想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张皓又拍了拍白羽的肩膀,说道:“别误了时辰,快去吧!”
白羽点了点头,带着白冰向洞房走去。
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皓身上,现在庐州初定,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但是不代表会一成不变。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前朝旧臣”,命运如何,张皓这次在全体庐州乡绅面前的表态左右着庐州的未来,也左右着他们的命运。
回望高若男,高若男回以鼓励的双眸,张皓终于起身,走向了喜台。
当张皓在喜台上站定,由丹田气海中发出的声音浑厚而有磁性,虽然不大,却让每一个嘉宾都听得清清楚楚。
台下的武将们运行真心,最后泄气地发现,自己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
张皓轻声说道:“今天乃是黄道吉日,万事皆宜。我护卫营副千户白羽跟随我历经大小数十战斗,功勋卓着。尤其在这次庐州大战中,不顾自身安危,救下我未过门的妻子。还在庐州之战最焦灼的时候,带领城内义军,里应外合,成功地拿下庐州。”
“今日白羽与白家千金在今日喜结连理,能得到各位到场贵宾的莅临,张皓在此谢过大家。”
张皓郑重地拱手,一揖到底。
台下的嘉宾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回礼,纷纷想道:“怪不得一个副千户能够得到如此礼遇,这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张皓抬起手来,示意贵宾们就坐。
张皓继续说道:“元朝暴虐,民不聊生。我大周上顺天意,拯救庐州百姓于水火之中。今日虽然喜气盈门,高朋满座。但是我们要知道,出了总管府,在庐州这块土地上,有多少百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多少已经揭不开锅?”
“我们该怎么办呢?”
下边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有人说“赈济”,有人说“募捐”,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不知道张皓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张皓听到下边的回应,声音陡增:“赈济穷苦百姓,吃了这顿,那下一顿呢?他们的未来怎么保证?各位都是庐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庐州的百姓都是你们的乡邻,看着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裹体,你们是什么想法?”
说句实话,下边百姓越是困苦,对于富户和豪门的依附就越重。譬如一个丰衣足食的百姓出门做工,和一家已经揭不开锅的人做工的价格是不一样的。
张皓当然知道其中的猫腻,但是今天就是割肉的时候,他可不管那些。只听张皓高声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今天各位如果能给那些百姓找到一条出路,这才是给这对新人最好的礼物。”
场下一片哗然,给百姓一条出路,这是多少年来为国为民的伟人孜孜不倦地寻到的答案,但是那些青史留名的伟人都没有找到的答案,张皓今天竟然要他们来给?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难道要他们舍身饲鹰,拿出家中万贯之财,来让这些穷苦百姓度日吗?
但是就算是拿出来了,那群百姓终有用完的那一天,到时候难道还要他们继续募捐,来填这个无底洞吗?
台下孙原老爷子粗声喊道:“公子有话直说,这条出路到底是什么?怎么来给?”
张皓笑道:“孙老爷子稍安勿躁,听我细说。我的意思就是各位将家中一部分良田拿出,统一交由官府来管理,分配给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耕种。”
台下“轰”的一声炸开了锅,要他们的土地,不是要他们的命吗?在这个以农牧耕种的年代,土地就是最重要的财产,堪比张皓梦中一世的“房子”,那可比让他们出银子可难受多了。
当时台下就有了出声道:“我们这些田地,也是家族积累多年所得,有些家族甚至是上百年的积累,公子轻飘飘的一句话,我们就拱手送人,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就是!”
“总要讲道理的啊!”
......
台下的人纷纷开始起哄。
张皓虽然笑得灿烂,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寒冰入骨,扬声说道:“大宋灭亡,庐州赤地千里,流民失所,百姓十不存二三。庐州城中富户被洗劫一空,家中男丁被屠戮,家中漂亮女子惨遭凌辱,这才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本来喧嚣的台下顿时安静的下来,他们只看到张皓和煦的笑容,但也知道张皓手下也有五万名骄兵悍卒,此刻他们就是鱼肉,而张皓却是刀俎。
张皓继续说道:“亳州反元联盟盟主刘福通北伐,三路大军齐上,红巾军每陷一城,就打着均贫富的名义,将城内富户洗劫一空。那些赤贫的百姓失无可失,而那些豪门和富户呢?在每次改朝换代中,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被战乱碾为尘埃。”
“而这发生的事情不是一百年前,可都是在眼前的事情。”
台下的嘉宾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有些人甚至脸色开始发白。
张皓冷声道:“我敢肯定,那些豪门中一定有和睦乡邻的望族,也有好善布施的慈善人家,但是你们看看,在改朝换代之时,在面对那些义军之际,他们是否会听这些解释?”
此时台下的孙老爷子问道:“那公子怎么说,是将我们这些家族一网打尽,还是给我们一条活路?请公子划出条道来吧!”
孙原乃是庐州望族中年龄最大的家主,此时孙原发声,谁也不敢有二话,再没有比孙老爷子更合适的人选了。
张皓心道:“这孙老爷子还真是个棒槌,说话就不能委婉点。这个捧哏不专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