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屏退左右,室内只有张皓、成诗韵、相先生以及燕小甲、冯虎等人,室内放的茶已经没有热度,室内一片沉重,气氛压抑到苍蝇都嗅到这种氛围,远远地躲在了一边。
而场中能冯虎等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显示出心中远没有表象那么平静,找了那么多年,突然见到圣子,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待。
是一个被教主待若亲子的圣子,还是谋叛害死教主的叛徒,寻寻觅觅这么多年,仿佛要的是一个说法,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皓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众生相,有点像后世某些电视转播的比赛中,已到尾声的众生相。如摄像机一样的双眼一一扫过场上众人的面容。
成诗韵安静地坐在那里,一杯茶端在手里,偶尔抿上一口,但是已经将近半个时辰,那杯茶还没有喝完。
相先生双目微闭,气息沉稳,但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不安的内心,
燕小甲则双目炯炯地盯着李成,这是多么熟悉的一个面孔,跟随李大哥多年,但是此时看来又感觉那么陌生。
冯虎则是喘着粗气,想说话但是又被这安静的氛围压抑着,本来就直爽的性格因为此时憋屈的环境,而呼呼地喘着粗气。
良久,压抑的氛围终于被李成的声音打破,李成咳嗽了一声,说道:“师姐,相先生,各位教众兄弟,好久不见!”
然后李成对着张皓单膝跪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无意欺瞒公子,在下曾经名叫韩咬儿,乃是义父白莲教教主韩山童赐名,蒙义父抬爱和教众错爱,因在下生辰时日与弥勒降生时间契合,被推举为白莲教圣子。”
从那不输于武当太极心法的无上绝学,结合着这成诗韵的高深武功,张皓就知道他们绝不是简单的江湖门派,但是没想到李成竟然是江湖追杀赫赫有名的前白莲教“圣子”。
张皓连忙把李成拉起来,苦笑着说道:“李大哥,我虽然有点愚笨,但是我还是能猜测到你的背景绝不会简单,只是没想到白莲教‘圣子’竟然是我的保镖。”
李成低着头说道:“我这身份一旦暴露,只会给公子带来无穷的祸患。李成想当然的认为能在公子身后谋得立足之地,保护想保护的人。但是李成自私之人,丝毫没有想到公子的安危,李某身份曝光,将置公子于何地?”
张皓说道:“李大哥,再别说了,我张皓岂是怕事之人。”
李成摇了摇头道:“明日我便向主公阐明身份,李成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张皓扬声道:“我张皓看人只问本心,不问来路。难道我去和高若男谈判的时候就能知道她是武当张真人的关门弟子。见到刘先生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不世出的奇才。从李大哥在街上为一弱女子,面对高邮第一豪门,横刀街头,我就知道,李大哥这个人可交,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来头,那么现在我也不会管你是什么白莲教‘圣子’!”
相先生等人顿时眼神微妙地看着张皓。
张皓继续道:“李大哥咱们自己的事情再也休提,你继续说你的!”
李成心中感动之余,再次看向成诗韵等人,说道:“白莲教罪人向各位弟兄姐妹请罪了!”
张皓心中叹道:“这好好的白莲教圣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不停地认错!”
成诗韵不温不火道:“圣子还是晚点认罪,如果圣子不能给我们一些交待,我等手下的钢刀断不容圣子活过今晚!”
李成陷入了回忆,说道:“那日官兵围城,我与教主一路冲杀,身边的兄弟损失殆尽,但是官兵中不乏高手,他们轮番围攻,教主身负重伤,当时情况已经陷入绝境!”
等待了这么些年,寻找了这么些年,真相总算水落石出,连一直平静地成诗韵有些动容。
李成继续说道:“我背着义父亡命而逃,但是官兵紧追不舍,我们一路逃到了八公山,八公山地势险要,我们暂时缓了口气。”
“义父知道今天绝难善了,便对我交待其中的变故,原来义父和他们的权力纠葛越深,并且知道刘福通等人暗中积蓄力量,想取义父而代之,义父也是准备了一些手段,准备夺了那些长老们的权力。”
“没想到那刘福通就是勾结官府,直接出卖了义父,结果引来了官军的绞杀,义父棋差一招,如果再晚动手两天,义父就能借白莲大会夺去这群长老们的权力。”
“义父重伤难治,嘱咐我一定要隐忍,等待时机为他报仇,义父将白莲心法交给了我,然后以死相挟,让我先行撤离,后面我也辗转知道了义父已经被害的消息!”
“没想到刘福通将义父出卖之后,转而在白莲大会上宣称为义父报仇,在颍州起义,收拢了义父大部分的势力,我回去的时候,原来对刘福通说法有意见的兄弟们,也已经被刘福通屠杀殆尽!”
“我联系了一些原本对义父忠心耿耿的心腹王显忠,决心复仇。没想到那厮见风使舵,见刘福通势大,已然归顺了刘福通。幸亏我早有警觉,提前逃离,才躲过了此劫!”
“之后可能列位都知道了,刘福通借为教主复仇之势,逐渐做大,已经成为了一方豪强,我又背上了谋师叛教的骂名,红巾军到处都在追杀,而刘福通又放出我拿走了白莲教的白莲心法,又引来了江湖高手的追杀。”
这些和成诗韵他们分析地差不多,为什么刘福通那一系能够在那晚的浩劫中全身而退,而之后又开始了对韩山童一系的清理,最后找来了个韩林儿当做傀儡,这刘福通名声和实惠全都落下了。世上怎会有如此蹊跷而又幸运之事?
成诗韵说道:“那你可知道我们在找你?”
李成摇了摇头,说道:“白莲教内我不知道还能再相信谁,所以那日我看到师姐安彩大会一展歌喉,才知道你们当时也突围了出来,但是我已经不知道白莲教内还能再信任谁了!”
相先生追问道:“那你为何在那日为我等求情?”
李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成诗韵表情终于轻松了下来,追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答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而且他们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就是对刘福通有那么多的顾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