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是您老选定的继承人,天时地利人和,朝廷大义国家法统都在孙儿这边。”
“现在孙儿还未执掌天下,他们都只敢在背地里做些藏头露尾的事,等孙儿真到了那一天,他们有什么胆子闹?”
“就算闹,也只是个别人,孙儿若治不得他们,还算什么大明帝国的继承人?”
朱允熥笑着,眉宇间英气勃发。
“孙儿是堂堂正正,他们是阴谋诡计,若敢不臣服,他们必败!”
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可,未雨绸缪,消灭隐患才是君王谋国之道。你这份心咱很高兴,可你的好心,在别人看来可就是软弱了!”
“随他们怎么想,路都是自己走的,错也都是咎由自取!”朱允熥继续笑道,“再说,各塞王在边关,都有功于国。这些年,他们镇守边关没有功劳都有苦劳,孙儿不能因为自己的小心思,就把他们都收拾喽。那样的话,您老心里也不舒服不是!”
老爷子笑笑,随后又皱眉,“若真有反叛,抓到后如何处置?总不能饶了他们!”
“给您守陵去!”朱允熥笑道。
老爷子摇摇头,“朱家男儿,若那样处置,还不如一刀砍了,流放吧!”说着,忽然笑起来,“咱还记得,你当初在大学堂说的话,天下何止万里,朱家男儿,不能止步中原一隅。”
朱允熥笑起来,“那孙儿就让他们去当山大王,出去抢别人去!只怕,到时候有老夫子聒噪呀!”
“哼!”老爷子哼了一声,“咱朱家本就是造反起家,谁敢聒噪!”
说着,老爷子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大的能饶,小的却不能饶。藩王不法,那些地方上给他们放行的官员们,一个都不能饶!若他们恪守臣节,都严于职守铁面无私,怎会闹出这荒唐事来!”
老爷子这护短的性子哟!
朱允熥心中好笑,儿子都是自己的好,错都是别人的。自己这边刚表态不深追究,老爷子那边就怪起地方上那些官员们来了。
“都杀了!”老爷子忽然怒道。
朱允熥揉捏他的肩膀,小心的说道,“皇爷爷,这事,其实孙儿是这么看的!”
“你看,运送贩卖违禁品的,是皇子藩王,都是您的儿子,他们路面哪个地方官敢不配合?现在出了事,只找他们的麻烦,是不是有失偏颇?”
“孙儿以为,惩戒就好,您网开一面,他们必然感激涕零,今后做事也会问问自己的良心。若是都杀了,孙儿问您,谁给咱爷俩干活呀!”
老爷子说杀,朱允熥却不能说杀!
天下是你朱家的,你儿子谁敢得罪?得罪了你儿子,将来人家在你面前说小话儿,是死。不得罪你儿子,现在你觉得这些人是帮凶,要杀人,也是死。
是不是有些不讲理?
再者来说,朱允熥不愿杀他们,是出于另一种考量。并不是以德报怨,而是让那些地方官员都感受到东宫的恩典,从而更加感激效命。
“不能饶了他们!”老爷子还是不消气。
“那是,那是!”朱允熥笑道,“从其中挑几个却有不法的严厉惩治,其他人吏部记档,或是五年内不得升迁,或是罚俸禄,都随您!”
“你是监国,权力咱都给你了,你看着办!”老爷子闷声道。
这时,边上传来孩童发出的欢快呀呀声。
赵宁儿和郭惠妃,抱着六斤和小福儿笑着走来。
老爷子一把推开朱允熥,急道,“快,把咱重孙和小闺女儿,抱到咱跟前来,让咱好好看看!”
“大大!”
“呀呀!”
两个孩子都能简单的发出几个音节了,含糊不清的听着格外好笑。
如今,这俩孩子的眉眼都长开了,大眼睛乌黑溜圆,唇红齿白格外招人稀罕。
两个孩子见了老爷子,同时伸开肉嘟嘟的小手,嘴里呀呀的喊着。
老爷子一见他俩,心都要化了,笑得皱纹都堆积起来。左看右看看不够,最后示意人,把六斤放在他的腿上。
“看咱大重孙,长的多俊!”老爷子朗声大笑。
“都说长的像您!”朱允熥拍着马屁。
岂料,老爷子忽然变得横眉立眼,瞪着他,“你杵着干啥呢?咱让你监国,那么多国事等着你办呢!你倒好,在这御花园赏花?那些花是能饭吃还是能当钱花?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点正事没有?要不要咱下旨给刘三吾他们,盯着你批奏折?”
朱允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孙儿马上就走,您老别生气!”
老爷子转头,对着六斤,马上换成笑脸,“六斤呀,将来可别和你这不成器的爹学,招人烦!”
这真是有了重孙就忘了嫡孙!
朱允熥摇头叹气,走到赵宁儿身边,小声道,“老爷子病还没好,以后要多带孩子来看!”
赵宁儿捂嘴笑道,“臣妾知道了!”说着,也小声道,“汤胖儿那边,有些不对,太医过去瞧了!”
“她也病了?”朱允熥问道。
赵宁儿嗔笑,“臣妾看,八成呀,也是有了!”
朱允熥心中惊讶,那丫头总共也没用过几次,这么快就有了?
不过,总归是好事呀!
当下,转头对老爷子笑道,“皇爷爷,胖丫头那边也有了!”
老爷子正逗着六斤,让重孙抓自己的胡子玩。闻言一顿,大笑道,“好呀!你快去,问问是男是女!”
“老爷子,太医那边正瞧着呢,刚有身子,哪能看的出来?”郭惠妃笑道,“不过,臣妾看吐得厉害,估摸着又是个重皇孙!”
“好好!”老爷子脸上笑开花,不过看到朱允熥之后,又板着脸道,“还愣着干啥?你还不去看看!”
“孙儿这就去!”朱允熥笑着转身。
不过,朱允熥不是去东宫看汤胖儿。
而是带着人,送一辆驴车出城。他也是刚得到消息,席应真非要走。
席应真坐在驴车的辕子上,双手插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半点高人的样子都没有。
“这就走?”朱允熥和他并肩而行,护卫们在身后,他一身便装,看起来和寻常人家的少爷无异,“要不多留些天吧,皇爷爷的身子还没好利索!”
“病呀,三分治,三分养,四分调理!”席应真缩着脖子说道,“三分治道爷给治好了,剩下的就是那些庸医的事!”
朱允熥还是不愿意这道人就这么离去,开口道,“再留些日子!”
“不不不!”席应真脑袋晃成拨浪鼓,“再留下去,你爷爷说不定哪天把道爷给杀了!”说着,叹口气,“当初,道爷就劝韩国公,伴君如伴虎,早些富贵还乡,何必让人猜忌呢!”
城门近在眼前,朱允熥开口道,“你放心吧,答应你的事,孤不会忘!”
“道爷也看开了,往事随风去吧!”席应真说道,“你爷爷终归是皇帝,道爷治病的时候摆弄几下,也算出气了!”
“孤说的是道衍!”
席应真反应过来,难得的正色道,“这人不杀,天下不安!”说着,又是一笑,“得了,皇太孙你回去吧,道爷自己走,认得道儿!”
“你去哪里?留个地方吧!”朱允熥继续道。
“道爷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还想着以后有病有灾了找道爷?”席应真冷哼一声,“病能治,命治不了,你少打那个心思,咱以后可不往你们爷俩身边凑!”
但凡世外高人,总是有些古怪脾气吧!这样的人,强留是留不住的。
朱允熥不以为意,开口道,“那好,我就不勉强,也不送了!”
见他如此,席应真倒是有些意外,在驴车上拱手,“若是你爷爷,道爷不为所用,必杀之。你这娃儿,虽像你爷爷,但性子比你爷爷更宽和!”说着,顿了顿,“我知道,你对道爷已经开恩了,换旁人,治好之后,当头就给道爷一刀!”
随后,他看看左右,小声道,“你爷爷的身子!”
朱允熥忙正色聆听,只听对方小声道,“挺不过两年了!”
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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