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微微一笑,神色满不在乎。
“是小僧的手笔!”道衍道,“不过,小僧好奇,您是怎么这么快知道消息的?小僧所做之事,可没有用到您的人呀!”
“京传来的消息!”朱棣冷着脸,“你当本王真是只知道领兵打仗吗?京师之,也有本王的耳目!”
“王爷庙算无双!”道衍赞叹一声,继续吃喝。
朱棣看看他,有些恼怒,“本王在问你话?”
“小僧承认了!”道衍抬头,“是小僧叫人做的!”
“为何?”朱棣压着怒火,“广孝,你不是说和淮安那边联合结盟吗?怎么现在,又把人家卖了?”
“结盟之事,是唬弄鬼呢,淮安那边都不信呀!”道衍放下筷子,“小僧早就预料到这次行刺,根本不会成功!”
“那你还一意孤行?”
“可是,能把水搅浑!”道衍亲手给朱棣盛汤,笑道,“皇太孙地位越发稳固,无论是臣还是武将都一心跟随。那只能在,藩王上做章。”
“召各藩王之子进京读书,已让有些藩王不满。这次,若他能迁怒于淮,甚至降罪,岂不是让藩王们更加恨他!那些藩王可不知道庆记的事,只看见皇太孙大权在握,容不得同父异母的弟弟,要除之后快!到时候,人人自危,暗倒向王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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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冷哼,“我那侄儿,可没那么傻!”
“他是不傻,可老皇爷爱孙心切。”道衍笑道。
忽然,朱棣眼神冰冷,缓缓道,“我爹,不是李世民!”
一时间,道衍的筷子一抖。
“我朱家起于寒微,老爷子一生为的都是这个家。别看他嘴上不饶人,可心里根本舍不得对儿孙痛下杀手!”
“就算这事真是淮安那边做的,也不过是一纸诏书,圈禁而已!”
说着,朱棣喝了一口热汤,“本王不解的是,明明淮安那边谈的好好的,为何要嫁祸给他?”
“还是那话,让水更浑!”道衍低头道,“水浑了,更让人看不清!”说着,咧嘴一笑,“其实,咱们不嫁祸给他,他也未必不嫁祸给咱们。本就是互相利用,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朱棣沉默半晌,语气更加冰冷几分,“我二哥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道衍摇摇头,“不是!”说着,看着朱棣,“小僧倒是有这个心,可始终没有动手!秦王虽在藩王之最长,但谋略武功皆不如您。而且性格暴戾,在朝臣之声名狼藉。留着这么一个藩王,远比毒死他更有用!”
“那是谁,毒死了我二哥!”朱棣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道衍有些意外,开口道,“王爷,小僧记得您一向对秦王不是甚亲近?”
“那也是我二哥!”朱棣低吼,脸色深沉,“再不好,也是我二哥。小时候,他教过我射箭,摔跤。”说着,眼圈一红,“我自小,养在母后身边。最亲近的人,无非就是大哥,二哥,三哥。我虽心不服他们,可从没想过他们落得这样的死法!”
“被人毒死?”朱棣喝道,双眼充血,“我朱家的儿郎,怎么死都行,就是不能这么窝囊的死!”
“哎,造化弄人呀!”道衍叹息一声。
“你说,会是谁?”朱棣盯着他,问道。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别人以为,是您!”道衍同样注视朱棣。
“为何是本王?”
“因为,您得利!”道衍道,“秦王死,天下诸藩之,您一家独大!晋王虽然也是雄藩,可他的心性却不是好斗之人。战功,兵力都不如您!”
“而且,他是皇太孙的亲叔叔!”
朱棣眼神冷漠,忽然自嘲的笑笑,“看看,别人的嫁祸之计,可比你高明得多呀!你弄一个庆记,不痛不痒的。而人家什么都没说,却把二哥之死的矛头,都对准了我!”
“这才是个开始!”道衍眯着眼,正色道,“秦藩死,晋藩未必能安然无恙?”
“嗯?”朱棣噌的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除了嫁祸,还有一个原因!”道衍肃容道,“剪除羽翼!您要知道,秦王晋王乃是皇太孙的亲叔叔。这两人手握重兵,一旦早早的故去。日后皇太孙上位,一旦有变,可就外无强援!”
嘎嘎,朱棣捏得关节响亮,满是恨意。
“这么毒?”朱棣冷声道,“到底是谁?”
“小僧不说,您心是不是也有答案?”道衍笑道。
“黄毛小儿,怎会如此歹毒?”
“人都是会变的!”道衍叹息一声,“小僧学的是佛,佛家有句话,走火入魔身入地狱!”
“他以为他能坐上去?”朱棣怒道。
道衍摇头,“他并不完全为了那张椅子,而是为了心的痴念,报仇!”
“报仇报到自己叔叔身上来了?”
“问题是,秦王也好晋王也罢,都只认为,皇太孙才是他们的亲侄子!”
砰,朱棣一拍石桌,“不能让他得逞!”
“他自然不会得逞!”道衍一笑,“这等旁门左道,怎敌得过光明正的阳谋!秦藩一死,皇太孙另立新王。新的秦王不过是皇太孙傀儡,下一步皇太孙的手,就要插到秦藩之!”
“若晋王死,也是这个章程。把藩王封地的官员全换成自己的心腹,掌握政权,兵权。登基之后,削藩水到渠成!”
“那人所做的事,只怕都成了皇太孙的嫁衣!”道衍继续说道,“您这位侄子,最擅长的事就是因势导利,层层推进。光明正大的压下来,让人没有还手的余地!”
“呵!”朱棣苦笑一声,“这手段,像极了大哥!”说着,又冷笑道,“害死二哥之人,只怕做梦都想不到,他是在为别人忙活!”
“先不说别人,当务之急,秦王之死的疑点,千万不能落在您的头上!”道衍告诫道,“不然,老皇爷即便是再心软,您也是前功尽弃!”
“怎么做?”朱棣问。
“什么也别做,做的多,错的多!”道衍道,“您不是说女真蛮子那边恐怕今年要来闹腾吗?何不,带兵扫了过去。外边闹外边的,您打您的!”
“也只好如此!”朱棣叹息一声,起身道,“京师来了消息,老爷子病了。而且这次,有些凶险。他已经下旨,皇太孙监国!”
“您家老爷子!”道衍撇嘴,“偏心的厉害!”
“又不是第一天这样,小时候他眼里除了大哥,就没旁人!”朱棣自嘲的笑笑,“在他心,家业定然是要传给嫡长子的,别的儿子,落个仨瓜俩枣就好!”
说着,走到门口,朱棣却又停步,欲言又止。
“其实.........”
犹豫半天,朱棣才缓缓开口,“其实,京的耳目告诉我。老爷子有道秘诏,放在朴不成那。说等他百年之后,再拿出来!”
“关于您的?”道衍问道。
“成!”朱棣点点头,“估计,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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