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之前看到的并不一样,这个隔间内的垃圾桶倒了,里面的用纸半堆在地上。不明气味的黄水三三两两地滴在坐便器的边缘,刺激着人的眼睛和鼻腔。
逾琢记得,他之前进入这个隔间时,这个隔间相较于其余的要干净一点。
里面摆着的是没有丢纸的垃圾桶,坐便器后的陶瓷盖外表干净透亮。逾琢将每一个隔间的冲水按钮都按了一遍,只有这个隔间的水比较清澈。
清澈到丝毫不夹黄色。
卫生间内一片嘈杂,那些刚进来的护士神色皆惊疑不定,低下头窃窃私语。
“他是谁啊,发生什么事了?”
“楼下都是警卫,听说是瑞利亲王的宝石丢了,好大的阵仗……”
“谁会把宝石藏医院里面来啊?偷的人不会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吧?”
“别胡说!这可是大罪……”
余承阳不一会儿便带着人来到了这边,七楼限制了能够进入的警卫数量,他们不能进入更里面,只是将这个卫生间围得密不透风。
“你找到了?在哪儿啊?”余承阳捂住口鼻,他扫视了一圈里面的人,语气不善道,“别告诉我你只是闲的没事,随便发信号玩玩。”
逾琢转过身,他扫视而过地上的脏纸巾,再次按了后面的冲水按钮。
储水箱里面的水快速冲下。和逾琢记忆当中的不同,这次水的颜色和其余隔间的一样,略微泛着黄色。
逾琢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他见余承阳站在隔间门口,干脆给他腾出了地方。
“余领队,我猜……我只是猜一猜,宝石可能在这个储水箱里面。”逾琢手掌按上上面的按钮,他开口道,“但里面的宝石是否完好我就不能确定了。”
余承阳皱眉:“你的意思是?”
逾琢没再多说,他让人将卫生间的窗户和门都关上。灯也熄灭后,逾琢才拿开后面的储水箱盖子。
细微的亮光从里面缓缓溢出,余承阳立刻往前跨了一步,见四五颗通体圆润的纯白玉石摆在水中,水面泛黄,这些玉石的边角已经有了细微裂痕。
余承阳暗骂一声:“那该死的东西竟然拆了保险箱?!”
保险箱中的海水是唯一能保持深海明石的液体。
深海明石不能脱离水面,对水质的要求极高。脱离海水后,它们即使被再次放入澄澈的自来水当中,也会因不适应环境而缓慢裂开。
余承阳立刻叫来了等在外的警卫,让他们将之前准备好的保存箱拿上来。
那箱子里面有准备好的海水,这时候把明石捞出来或许还有得救。
“那该死的东西,明石碎了我们都要玩完,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余承阳恨恨道,“他怎么能把宝石塞这里面?”
逾琢默默站在一边没说话。
小偷把明石藏在了储水箱中,他或许也想把宝石保存起来,遂在里面装满了海水。
没想到逾琢后面进去检查,直接把海水用了冲厕所,导致里面的水变为了本就浑浊的黄水。
几次黄水冲刷宝石很快就会破裂,那小偷只能将厕所隔间弄得脏乱发臭,避免再有人进来。
——直到手术结束。手术结束后,这位擅长伪装的小偷,可以跟着护士一起进来,再随便找个借口留在隔间内不出。
他可以在里面等着,直到把所有的警卫都耗走。
毕竟逾琢已经检查过这里。
逾琢视线看过周围的人群,先前那个提着裤子的男护士早已不见踪影。
“先把明石带走吧,现在破损还不严重,说不定能修复。”逾琢开口道。
“我知道。”余承阳拧眉叹气,他见逾琢往外走,顿了顿也跟在了他身后,“你说你不是小偷,那他人在哪儿?”
“额……”逾琢没想到余承阳竟然对他寄以厚望,他摊手道,“我最多只能找到宝石,那小偷逃的太快了,我找不到啊。再说那不是你的任务吗?”
余承阳扯了下嘴角:“我就是问问你,后面我自己会把他找出来。”
“好吧。”逾琢往楼梯下走,“伯爵呢?”
“还在楼下休息。”
逾琢点了下头,他走路间感觉到某道视线跟随,抬眸看向了上方。
黎溯站在楼上的玻璃窗前,他身形挺直,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看着逾琢面色寡淡。
他们对视了几秒,黎溯移开目光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当中。
“在看什么?”
逾琢听到声音,转头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走廊边缘。周宴疏腿上盖着小毛毯,他坐在不远处,见到逾琢便咳嗽了一声。
逾琢扬起眼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走的可不是之前的那条道,刚刚也不准备回去找周宴疏。
周宴疏说得简略:“恰巧路过。”
他说着看向逾琢,又问道:“你准备去干什么?”
“没准备干什么,就是想向你证明一下我的忠心。”逾琢走到周宴疏身后,推着轮椅和他一起往前。
“是吗?”周宴疏转眸,“怎么证明?”
“你马上就知道了。”
逾琢和周宴疏一起到了一楼,他下楼之后和周宴疏做了个手势,低声道:“我先去找个人,就在里面,三分钟内我如果没出来,你就直接进去。”
周宴疏挑眉,他看了眼逾琢身后的长廊,随意点头。
逾琢转身便走进了长廊里面,走廊里面昏暗,逾琢停在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前——那是一间医院清洁工的更衣室。
逾琢直接无视了门上的门锁,他用脚狠狠踹开大门,朝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衣服换好了吗?我有东西丢在你身上了。”
更衣室内的人才刚刚脱下护士服,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的一条腿刚插进深蓝色的工作服当中。
他听到声音身体震了震,立刻警惕地转头看向逾琢。
“没想到你真有点本事,这都能找到。”清洁工戴上鸭舌帽,他盯着逾琢,伸手抓住了旁边的衣杆。
他是c级,逾琢也是c级,他们不分伯仲。
逾琢看着他,开口道:“周围都是警卫,你和我打一架,就别想再跑了。余承阳可是因为你弄碎宝石的事气得不轻,你进监狱,起码二十年起步。”
“那宝石是谁弄碎的你不清楚?”清洁工冷笑出声,“海水都被你用来冲厕所了,那里面的黄水可都是你搞进去的!”
“谁知道呢?”逾琢摊手,“只要我不承认,那就是你干的。谁让你把宝石塞厕所的?”
“你!”清洁工拧紧手里的衣杆,他冷声道,“你现在来找我,是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