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盯着哆哆嗦嗦的老头儿，又围着他眼框里那双小手和小手掌心的眼睛看了三分钟。
    嘶，总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门神画像。
    她思索再三，这搞不清楚的事，决定还是先问问本人。
    “你现在是什么？”
    “饶命，饶命，我真的没有害过人。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不过大概还是个人？”
    老人两双手一起合十，颤巍巍地向她作揖，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西柚再次用感知力将老头探查了一遍，她可没见过哪个“人”的眼眶里会长出手来。
    沪海市这地界儿，逐渐让人感觉玄幻起来。
    “嗯，确实还是个人！那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个异能者？”
    “知道的，对照天网上的描述，我应该就是你说的异能者，还是个精神系异能者。”
    “你这两只眼睛里的手怎么回事？长出来的时候痛不痛？手心的眼睛能真的能看见吗？”
    “上上个月月底就突然长出来的，一点儿都不痛。沪海市迷雾冒出来的时候，我都能看见，还能穿过雾海看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这小手也能摸到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
    高个老头连续重声说了十个很远，似乎在刻意强调什么一样。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揉了揉眼眶周围，似乎想要将掌心的眼睛给揉回眼眶里去。
    西柚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这不是揉一揉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啧了一声，抬抬眼皮思索起来。
    能在沪海市的迷雾里，直接用眼睛看很远，那双小手也能摸到很远，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不知道和她的强化者感知力相比，能强上几分。看起来这一家人在妖魔鬼怪横行的沪海市，应该就是靠着老人的一手特殊的异能养活着，虽然吃不饱，但至少能保证饿不死。
    这进入沪海市后出现的东西，无论是植物、动物、活尸还是人类，都有点奇奇怪怪在身上。
    几番检查无事，她甚至接受了人类拥有这种手眼通天的奇特设定。
    末世嘛，万般皆有可能！
    只见她松开了高个老头儿的胳膊，用下巴示意两个跪地的人站起身来。接着掏出几袋松软的面包，八宝粥和瓶装矿泉水递了过去，顺便还给了两个小孩子一人一袋温热的牛奶。
    几个人感激地偷瞄了西柚一眼，连撕包装袋时，都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西柚无所谓地抱臂站到一旁，看着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开始狼吞虎咽。
    “吃吧，慢点儿吃，在外面吃完就跟我进别墅休息。我们战队在这边还有任务，明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出发吧，四天后，再带你们一起回第十区基地登记。”
    “嗯嗯嗯——”
    几个人含着软乎的面包，眼含热泪地嗯嗯嗯点着头，像是遇到了心软的神一般。
    西柚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那个蹲在地上的高个老头。他依旧有些哆嗦，但小手的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对两个孙儿的关爱。显然，尽管他身怀异能，但在末世迷雾之下的沪海市郊区别墅里，一家人仍然瘦的可怜，活得艰辛。
    面包和八宝粥很快就被一家人一扫而空，爷奶辈儿的四人同时将面包都掰了一小半下来，分给了年轻的儿女和两个孙儿。六七岁的小孩子更是将牛奶袋子一点点撕开，把边边角落都舔得一滴不剩，稚嫩皴皮的脸颊上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笑容。
    西柚见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把矿泉水拿着，垃圾先堆到脚下”她站起身，淡淡地说道。
    几个人站在一起，眼看着西柚凭空将垃圾焚烧汽化，眼中也流露出了几分炙热
    “跟我来吧。”
    一行人忐忑跟随着西柚走进别墅，只见大厅地板上躺满了裹着睡袋的人，睡的正香。
    西柚将他们带到二楼的空闲房间，“今晚你们一家就先住楼上，我看柜子里有干净的厚被褥，你们拿出来用吧。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
    一家人局促地站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连连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西柚只是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看手环，已经快凌晨四点了，眯一会儿，六点再起来溜达溜达。
    冬夜深沉，寂寥的别墅，再一次陷入了绵长的呼吸声中。
    只有窗外的凛冽寒风，还在不知所谓地呼呼地吹着，仿佛在诉说着沪海市的荒谬和残酷。
    没人知道，沪海市的迷雾越来越淡，直至黎明到来的那刻，连最后一丝雾气都在朝阳中消散了。
    “嗝儿，嗝儿，嗝儿——”
    小黑胖子整个胖了一大圈儿，只听它在海面连续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儿，然后迷迷糊糊转着圈。
    最后，歪歪小脑袋，瞄准了西柚所在的方向，化作一团黑色悠然飘去。
    妈妈咪咪，小黑宝宝肥来了！
    小黑胖子飘回别墅大门时，西柚正疑惑地站在别墅顶层的大平台上，眺望着沪海市初升的朝阳。
    天空冷到湛蓝，火红的圆盘跳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霎时洒满了整个城市。
    仿佛正在给这座曾经被迷雾笼罩的城市带来新生。
    窝勒个去，迷雾呢？
    这也太太太太太奇幻了吧？
    原来巡逻的时候，感觉迷雾在变淡，并不是她的错觉！
    这是，小黑胖子化作一团淡淡墨色，停在平台边缘欢快地叫了几声，“啾啾啾——”
    西柚心下一凛，啪啪两声，快速将直播镜头关闭，扔进了空间。
    老天爷，这要是被摄像组拍到了小黑胖子，那解释起来就要费老牛鼻子的劲儿了。
    她不想，也很烦向大众做解释。
    小黑胖子喜悦地绕着西柚转了几圈，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随后便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像是在撒娇。西柚笑着在虚空中揉了揉它的头，小黑胖子满足地在她的手心打了个滚。然后它绕着指缝分成了几缕淡淡黑色，习惯性地朝小指的冥戒丝丝绕绕地缠绕了上去，接着啾啾啾了几声，转而融入冥戒，不见了踪影。
    西柚静默了片刻，略显心虚地瞅了瞅戒指，一颗小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也不知道，小黑胖子看见家里去陌生客人了，会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