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陈桑梓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你觉得我是个坏人？”
    顾莳一脸色一冷，肃然问道。
    陈桑梓愣住，喃喃细语道：“我没有这样觉得。”
    “那你为什么要怕我？我又不吃人。”
    顾莳一声音有些委屈，“亦或是你觉得我说我喜欢你，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长得不够帅吗？还是我人品有问题？
    哪怕是你觉得，纯粹是不喜欢我，对我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是普通的朋友。只要你告诉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保证以后不会纠缠你。
    但是你不能回避我的问题。”
    陈桑梓眨巴眨巴眼睛，心虚的瞥了他一眼，心里默念一遍又一遍“绝不能贪恋美色”、“色就是空”、“水泥封心”、“胡秘书说了，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终于起了勇气。
    说道：“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你的问题让我很为难……”
    “你在说谎！”不等她说完，顾莳一立马就说道。
    陈桑梓想哭了，“你不是说不会纠缠我的吗？”
    “可你说谎了，你明明喜欢我，只是你在回避自己的感情。”
    陈桑梓有些恼羞成怒，“谁说我喜欢你？你不要太自恋！”
    顾莳一挑眉，“是吗？那这个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绣在你的睡衣上？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有我，就连睡觉都想要我陪着你。”
    他步步逼近。
    陈桑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耳尖红的几欲滴血似的。
    他在说什么！
    什么她就要把他绣在睡衣上，就连睡觉都想要他陪着？
    她只是心烦意乱的时候随便乱绣的……
    陈桑梓越想越觉得羞耻，以后打死她也不会随手乱绣了！
    “这本就是……”
    “你不要告诉我，这绣花是衣服上原本自带的绣花图案，一切都只是巧合。”
    顾莳一挑眉看她，“我不是瞎子，而且，我有审美鉴定能力，绣花就跟画画和写字一样，每个人的字迹都不一样。这就是你亲手绣的。”
    陈桑梓有些哀怨的看他一眼，好吧，你眼睛毒，你了不起。
    “我只是很难过，我到底哪里不好？你明明喜欢我，却要回避对我的感情，为什么？”
    顾莳一神色哀伤，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
    陈桑梓见状，不禁有些心疼。
    轻叹一声，“你很好，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我什么都不懂，我不会与人相处，我更加不懂的如何去爱一个人。你跟我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我其实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虚有其表。以后你一定会失望的……”
    “所以，你是对你自己没有自信，同时，也认为我是个肤浅的蠢货。觉得我没有眼光，只喜欢虚有其表的人？”
    陈桑梓咋舌，眉头轻蹙，“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你觉得我是一个极其轻浮的人，看到长得好看的人就会上去大献殷勤，随随便便就会给人表白示爱？”
    陈桑梓想起跟他初遇时，他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的模样，下意识就要否认。
    但对上顾莳一那双幽怨的目光时，好吧，她心虚了。
    莫名觉得有点愧疚。
    “陈桑梓，我可以很严肃的告诉你，我长这么大，从没对一个异性表白过，同性也没有。
    甚至我这个人，与人交往很挑剔，除了家人，我从小到大一个朋友都没有。
    你是我真心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
    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当然了，我也相信，你将来还会变得更好。
    我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觉得很放松很开心很自在，原本我也有很多的烦恼，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可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
    所以，你根本不用刻意去学怎么跟我相处，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可以。”
    知道她是心理障碍，下意识回避问题。
    所以顾莳一就要把问题摆出来，不退一步。
    陈桑梓听愣住了，她能感受到，在顾莳一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的专注。
    仿佛他的世界只有她。
    这是完完全全的专注和偏爱。
    她又不是草木，听到这些话，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更何况，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奶奶，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她这样的偏爱。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沦陷了。
    “陈桑梓，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好，事实上，是我在害怕，害怕你觉得我不够好。”
    陈桑梓下意识否认。
    顾莳一轻叹一声，他目光微闪，但很快就坚定下来。
    “我有一个复杂的大家庭，我的亲爷爷为了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可以利用外人来算计我。那是我的亲爷爷。”顾莳一哂笑。
    陈桑梓很意外，因为在她眼里，顾莳一的形象总是无比光辉高大的。
    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轻松自在的松弛感。
    让人觉得，他的生活里一定是充满了阳光，事事顺心如意，充满了幸福。
    却没想到，他也有他自己的烦恼。
    这是多么心里强大的人，才能无畏无惧的面对这一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不得不说，陈桑梓此刻眼神里的敬佩，让顾莳一私心里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他突然觉得，家里那些破事在这一瞬间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所以他能很轻松，但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出，“连我爷爷都这样，更不用说其他人。在我那个大家庭里，除了我的父母和姐姐，其他所有人的相处都是带有目的和功利性的。他们为了获得自己的利益，甚至会不惜一切的算计我身边所有人。
    包括你之前被人挂上网，还有昨天面试被针对，都是受我牵连。”
    这些，陈桑梓确实没有想到。
    顾莳一也没有回避，“这就是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的。我这个人就代表着麻烦，谁跟我在一起，都会惹一身臊。虽然我会尽我的努力去保护你，但我也知道你讨厌麻烦。”
    顾莳一无奈的笑笑，“所以你看，你真的很好，我们两个人，其实我更自卑，我更加害怕，你会嫌弃我……”
    顾潇潇说得对，陈桑梓是有知情权。
    他喜欢陈桑梓，也为自己的感情去争取了。算是对自己有了个交代。
    但他不能替陈桑梓做决定。
    她有知情权。如果她真的嫌弃自己这个大麻烦，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尊重她的选择。
    顾莳一忐忑不安的看着陈桑梓，等待着她的回复……
    陈桑梓从未看到过这般不自信的顾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