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过后，长夜将明。
洞庭湖上曹军楼船早已是分布开来，四周环绕着无数艨艟、斗舰，如此浩大的声势，似乎是生怕江东水军不曾发觉。
楼船四周俱是燃着火把，火光下映照出的则是底下一个个曹军士卒的面孔。
大战在即，一众曹军脸上都是兴奋中又夹杂着几分忐忑。
哪怕是操练了许久，可在马上就要面对天下闻名的江东水师面前，依旧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启禀丞相！”
“荆州军已是按吩咐落于各小型战船之上，随时听候指令。”
文聘恭敬抱拳，看着面前的两道身影，目露崇敬之色。
本来在得知江东水军来袭之时，他还对于曹操的安排略有些不解，可得知了全盘计划过后，顿时再无丝毫疑虑。
一旦这次江东之人来犯，定然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于丞相身边那人的手笔！
“如此甚好，辛苦仲业你了。”
曹操丝毫不吝自己的夸赞，目光移到苏泽身上时，神情当中更是不乏感慨。
有时候他真想剖开苏泽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丞相可是在忧心洞庭湖之战？”
见曹操将他给望着，苏泽还以为曹操是不放心这正面战场，安慰道：“此战丞相不必多虑，有心算无心之下，想来也不会造成多少伤亡。”
“等元让将军布置妥当，届时方才是我军正式反击之时。”
如今曹军北方士卒俱是登上楼船作战，而荆州军则是以各类小型战船为主。
倒并非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以目前北方士卒的水战能力，在楼船上或许还能勉强有所发挥。
可诸如赤马舟等小船，疾行之下颠簸不已，除去荆州的原有水军，其他曹军在船上根本就无法发挥出多少战力。
“有子渊你在，本相何惧之有？”
文聘神情一僵，连忙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早就听闻丞相和苏长史“相交莫逆”，现在看来绝不是空穴来风啊！
注意到文聘的举动，苏泽苦笑一声过后无奈摇了摇头，这时候解释多半就是越描越黑，何况对方还什么都没说。
天边，一道道船影终于是逐渐出现。
“那是……江东水军！”
“来了！”
苏泽浑身一震，抬头后顺着曹操视线方向眺望而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字排开的十数艘楼船，船身四处遍插旗幡和刀枪，宛如一只只狰狞的水上巨兽。
高三层，每一层又都设有女墙，女墙后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军士，此时透过墙上预留的箭眼，无数箭矢早已上弦。
楼船周围更是有无数小型舰只如同众星拱月，将其牢牢包围在正中。
正浩浩荡荡的朝着曹军水寨驶来！
“仲业，整军迎敌！”
“诺！”
文聘顾不得有半点犹豫，当即转身走向传令兵。
令旗挥舞之间，一条条军令快速传达向周围船只，随即开始蔓延，无数曹军船只迅速动作了起来。
可对比起宛如一体的江东水师，曹军船只难免显得有几分混乱。
也好在是提前就有了安排，否则恐怕早已是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江东战船之上。
“都督，情况有些不对劲，曹军似乎已经是有所准备。”
黄盖凝神望着前方曹军水寨的方向，灯火通明下，无数船只正迅速朝着他们迎了上来。
哪怕在黄盖眼中曹军战船队列散乱不堪，可数倍于他们的战船依旧是带来了如山的压力。
最要紧的是曹军这么迅速便做出了反应，根本不可能是临时决策。
“无伤大雅，只管催促行船便是。”
周瑜双眼微微眯起，“曹孟德虽不通水战，可却深谙行军用兵之道，想来早已是在汇入洞庭湖处布有岗哨，但料想也得知消息不久。”
“仓皇之间便想迎战我江东水师，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末将得令。”
黄盖犹豫了刹那，紧跟着还是连忙下去传令。
不过片刻时间，洞庭湖上两方最靠近的战船距离已经是不断拉近。
就在达到弓箭手射程范围之时，漫天的箭矢如同雨落！
下一刻，差距瞬间就显现了出来……
从江东水军一方射出的箭矢大多都精准的落在了曹军船只之上。
哪怕是有着女墙防护，可抛射而来的箭矢依旧有不少越过女墙，射翻大片曹军，一时之间哀嚎声一片。
反观曹军即便是经过操练，可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力道都远远不如江东水师。
许多箭矢还没有射到江东战船上便软弱无力的直接落在了洞庭湖水当中，溅起无数涟漪。
“江东水军，果真是名不虚传。”
见着这一幕，哪怕曹操早有预料，依旧是面色凝重。
毕竟再是看不懂战场局势的人，也能明显察觉到江东水师刚一照面就占据了上风。
“丞相勿忧，且相信仲业便是。”
就在苏泽话音落下之时，在文聘的调派下，荆州水师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数百前方装有冲角的冒突一马当先，直接朝着江东战船冲撞而去。
走舸、艨艟紧随其后，分左右两翼同时不断逼近。
绝对的战船优势下，就在吸引了江东水军的火力过后，曹军主力战舰终于是不断朝着江东水师靠拢。
只要能够成功接舷，让曹军登上江东战船，哪怕是水上作战能力不如江东水军，可形势将不再如之前一面倒的局面。
甚至依靠着人数的碾压，江东水军落败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