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钱冉冉走进了一间小礼堂。
    她不像陆忘可以变成一条线，因此一路上充满了风险，最后还是弄到了一套校服，才能勉强走在路上。
    当然，这事也就只有她能干，因为她本来就只是个孩子，个子也不高，要是其他玩家估计一眼就能被识破。
    不过，钱冉冉也不敢去教室或者寝室，那些地方的学生都相互认识，如果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肯定会被询问，到时候也就容易暴露了。
    所以，钱冉冉选定这个小礼堂先进来看看。
    里面只有十几个人，都是高年级学生，他们有的在拉横幅，有的在扫地擦桌子。
    下午要在这里举行开学典礼，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也就没有人管身边有没有多出一个不认识的人。
    钱冉冉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偶尔搭把手，帮忙拧块抹布。
    到大家都累了，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会的时候，钱冉冉就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没有人知道她是哪个班的，但这里这么多人也不是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又不熟，没必要问。
    大家擦干净几把小礼堂的矮凳子，搬到一起坐下，十几个人刚好坐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
    其中有人是背着包的，里面装满了零食，那是学校感谢他们打扫小礼堂的奖励。对于学生而言，一点吃的喝的，是最好的奖励了。
    那人分好小零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旋即小礼堂响起了一片撕开包装袋的声音。
    当然，只是干吃东西没意思，很快就有人带头闲聊了起来。
    起初是大家讲自己在暑假里的生活见闻，后来讲着讲着，不知为什么话题变成了鬼故事。
    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手里拿着薯片嚼嚼嚼说：“学校里的闹鬼事件你们听说过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谁家学校里不传出点恐怖故事呢？
    比如哪个寝室里半夜下晚自习的时候，发现厕所门被从里面反锁了，可是里面没有人。
    又比如谁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发现寝室里多出一个人，那人还站在窗户下，背对着大家，心里想着谁看他就像谁，第二天那同学肯定要发烧丢魂。
    男生说，他讲的是校工大爷在今早遇到的事。
    因为要做开学准备工作，校工会提早几天回学校，把留校的校工替换下来，几个人一起分分工，进行整个校园的打扫和检修工作。
    其中吴大爷负责这几天的夜班巡逻。
    学校并不大，放假期间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因此准备一个人巡逻就够了。
    然而今天早上，吴大爷撞了鬼。
    时间是早上大概五点，当时月亮还没落下去，整个学校一片漆黑。
    吴大爷喝光一杯枸杞茶，拿着手电筒从门卫室出发，进行夜班的最后一次巡逻。
    大概是枸杞茶有问题，在中途进入教学楼查看的时候，吴大爷忽然闹起了肚子。
    教学楼的厕所白天就打扫过，所以大爷当时也没憋着，直接就冲了进去。
    吴大爷是个老烟枪，平时蹲大号的时候总要来一根，一个是解馋，一个是散味，这次也不例外，他脱裤子蹲好后，想着反正学校也没开学，这时候不可能有学生上厕所，抽一根没关系，于是掏出一根烟，点燃丢嘴里吸了起来。
    作为一名最底层的校工，吴大爷工资不高，平时也就买一买最便宜的烟，更多时候是自己弄的烟丝，拿纸卷一卷，那种啪嗒啪嗒抽起来更带劲。
    只不过那种烟劲特别大，气味也大，吴大爷没吸两口，就把厕所弄得烟雾缭乱，满是刺鼻的烟味。
    就在这时候，原本寂静无声的厕所，居然响起了咳嗽声！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很难去形容，吴大爷在说这事的时候，特意模仿了自己听到的声音。
    男生在小礼堂讲的时候，也模仿了一遍。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中间还夹带着用力吸气的声音，以及细细的哨子声。
    三种声音都很难发出，男生一次模仿不过来，还是分了两次补充模仿的。
    他模仿完，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的确是难，一个人根本无法同时发出这么多声音，有人还因此呛到，把嘴里的虾条都喷了出去。
    钱冉冉也暗自试了试，她也做不到。
    男生继续说，吴大爷当时吓了一哆嗦，直接就判断对方不是人。
    因为那声音太奇怪了，而且大爷记得自己进教学楼时，大门是锁着的，也就是说不可能还有别人进来。
    咳嗽声又响起，大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压低身体，趴到地上，从隔板门下面的缝往那边看，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在咳嗽。
    因为晚上巡逻有手电筒，吴大爷进楼时没有拉开总闸，所以厕所里是漆黑的，吴大爷要打开手电光往里面照才能看得见。
    他真壮起胆子这么做了。
    白色的手电筒光束从木板下面扫过去，照亮一间又一间的隔间，在最后，照到了一双腿。
    以吴大爷的视角，只能看到脚踝，脚踝以上还有没有身体那就不知道了。
    现在吴大爷更加确认那不是个人，因为人不会大清早地出现在厕所里，也不上厕所，就只是靠墙蹲着。
    身上还穿着湿乎乎的褪色脏裤子，不断往地面淌水和血，裤子下赤着一双没穿鞋的脚，那脚皮肤发青肿胀，踩在一片黄泥血渍之中。
    吴大爷只在恐怖电影里见过这么惊悚的画面，吓得赶紧收回手电筒。
    然而已经迟了，那东西突然改变姿势，两只膝盖磕到瓷砖上，发出咚咚两声响，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着，两只手也放了下来撑着地面，那是两只皮肤肿烂，血淋淋的手！
    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味，那东西四肢着地后，身体摇晃了几下，就冲出了隔间！
    见状吴大爷大感不妙，这是冲他来的啊！
    他吓得屁股都懒得擦，提起裤子就跑！
    吴大爷从来没听到过自己这么响的心跳，更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跑这么快，那些电视上的跑步的，比起他一定差多了！
    瞬间的功夫，吴大爷就冲出了厕所，他大步奔跑在走廊上，感觉那东西没有跟上来，因为他听到了那东西恐怖的嚎叫，声音越来越远。
    遇到这档事，吴大爷自然是不敢再巡逻了，他不管不顾地一口气逃回教职工宿舍，躲进被子里就给自己灌酒。
    半瓶二锅头下肚，终于不那么害怕，在被子里蹲到天亮，才敢出去吃早饭。
    由于吴大爷是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回来，整个教职工宿舍里都听到了，大家早上遇到他都围着他问怎么回事。
    吴大爷也逢人便解释，因此，路过的男生停下来听完了全程。
    吴大爷的故事说完，钱冉冉问：“大爷有没有说是哪一层厕所？”
    男生咬下一大口雪饼说：“不知道。”
    接下来说故事的是一个女孩：“我妈昨晚也遇到了一只鬼，不过不是学校里，你们要听吗？”
    众人纷纷点头。
    女孩喝完手里的可乐，打了个嗝，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述。
    她的妈妈是一名环卫工，负责学校附近的街道，一般上班时间为早上四点，偶尔街道干净也可以五点再出门。
    今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所以妈妈四点准时出了门。
    当时，女孩妈妈像往常一样打扫完学校附近的桥，从河道边下来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血腥味混合着尿骚味，很难闻，而且女孩妈妈发现环卫车轮子旁边，有一条长长的血迹。
    当时刚下过雨，月亮挂在天上，整条街道都蹭亮蹭亮的，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漂浮着几丝血水看得特别明显。
    女孩妈妈以为是附近的流浪猫狗受了伤，打算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往车筐里放下扫把和铲子，扎紧袖套，就寻着血迹走过去。
    血迹的终点，是一个小公园，月光照不进去，里面漆黑一片。
    这个小公园没有多少座位也没有健身器材，平时大爷大妈都嫌弃，在这种时候，也自然不会有别人。
    女孩妈妈还是害怕的，想救助小猫小狗又担心是坏人的陷阱，犹豫再三，她没有进去，返回车里又拿了把铁锹过来，朝里面发出逗猫狗的声音。
    她想，如果真是小动物，应该会过来吧。
    很快，女孩妈妈得到了回应，她看到远处灌木动了动，积在叶片上的雨水泼到地面发出哗啦啦响声。
    那股难闻的气味越来越大，受伤的小动物闻声过来了。
    女孩妈妈弯下腰，加大音量引逗。
    起初，她看到灌木后出现一团黑影。
    后来黑影离得近了，女孩妈妈发觉事情不妙，从体型上看过来的并非小型动物。
    不过它行动缓慢，走路一瘸一拐，应该是受了重伤，威胁不大。
    都做到这份上了，女孩妈妈决定再等一等，看清楚是什么再说。
    那黑影越来越近，从阴影中出来，被月光照得清楚时，女孩妈妈看得心头一慌，扔出铁锹就跑！
    哪里是什么动物，她看到的是一只鬼！
    那鬼满头是血，蓬头垢面，身上穿着几十年前的旧衣服，像猫一样在地面爬行！
    女孩妈妈之所以判定是鬼而不是人，是因为那只鬼的四肢几乎都断了，都能看到一只胳膊上骨头从肉里扎了出来，人要是这样不疼死了，也只有死了的鬼才有可能。
    一路喘着气逃离小公园后，女孩妈妈连环卫车都没要，跌跌撞撞地继续跑回家里。
    进门就抱着女孩哭，生怕自己被缠上了会过不多久就死，所以将故事的始末，以及家里银行卡密码全都交代给了女孩。
    这个故事说完，钱冉冉问：“那只鬼还有什么特征吗？会不会就是今早吴大爷遇到的同一个？”
    女孩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时，有人抬起鼻子闻了几下，皱眉说：“你们闻到了吗？感觉有股臭味。”
    其他人也吸了吸鼻子，确实有股臭味，而且是以前没闻过的臭，会令人恶心难过以及心慌。
    “怎么回事，臭味哪来的？”
    “不知道啊，大家快找找，等下老师就要过来检查了。”
    看着学生们一个个起身找了起来，钱冉冉闻闻自己身上，眉头紧锁，是她的尸臭变得更浓了。
    不行，得抓紧时间先筛查一遍这里有没有任务目标。
    钱冉冉起身，走到凳子圆圈中间，问：“抱歉打扰一下，你们就这么确定，我是学校的人吗。”
    所有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她。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我连学生都不是，都没读过书。”
    “那你……在这做什么？”
    其中几名学生已经露出了恶意，身体开始扭曲变化。
    钱冉冉快步走到刚讲故事的女孩面前，拿起剪刀塞到女孩手里，然后猛的刺向自己心脏！
    “啊——！”旁边的男生惨叫一声，胸前莫名出现一个剪刀形状的伤口，鲜血如注，倒了下去。
    众人愕然间，钱冉冉已经夺回剪刀，塞到另一个人手里，握着扎穿了自己的脖子！
    这次，是讲故事的女孩倒地不起，脖子上一道裂开的深洞不断喷溅鲜血。
    【系统提示，玩家钱冉冉女巫技能之：伤害转移，提示至等级3】
    “我是来提升技能的。”钱冉冉拿开剪刀，被扎的两处毫发无伤。
    望着周围全部开始异变的学生，钱冉冉拿出了那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布娃娃：
    “看样子，今天应该能把伤害转移提升到4级。”
    ……
    教学楼办公室。
    满墙都是飞溅的血液，满地都是碎肢，异变成怪物后的npc基本不能沟通，所以陆忘送了它们一个爽快。
    很可惜，没有一个符合任务目标。
    只好继续找线索了。
    陆忘坐到班主任的桌子上，仔细又耐心地翻找着她的东西。
    课件，作业，报表，高端手表……假的，车钥匙…假的，至尊黑卡……还是假的，奢侈化妆品，这个倒是真的…不对这是隔壁老师的。
    陆忘看了一眼隔壁老师的桌子，出国机票，邻国伴手礼小饼干。
    再往隔壁，十万一只的包，服装订制收据。
    办公室老师们似乎经济状况都还不错，就连穿旗袍的那位，桌上也摆着六十万车的钥匙。
    陆忘现在明白为什么班主任不肯吃那份炒饭了。
    有的人会用谎言弥补与他人之间的差距。
    班主任平时一定没少为此发愁吧，以后可以安心了，陆忘已经帮她永久消除顾虑。
    生前差距再大，在死亡面前，都只是脚下的碎肉块。
    搜完桌子准备离开，临走前，陆忘数了数办公桌，又数了数地上的尸体，皱眉“咦”了一声。
    “怎么少一个老师？我漏了谁吗？”
    旋即，他松开了眉头。
    “哦，体育老师不在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