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开元也是彻底没辙了，动用了家里所有的关系还是没办法把沈洲请回来，他今天下午只能亲自到生产队来找林德方。
    说来林四季嫁给沈洲一年有余，林德方还是第一次见对方亲家公。
    到底是那城里人，衣着谈吐跟面容，看着就是跟他们这些粗糙黝黑的乡下人不一样。
    如果看沈洲的话，只是觉得他是年轻，模样长得好，所以比不出差别。
    那跟沈开元比就很明显，算来沈开元比林德方还要长个六七岁，但是站在一起林德方反倒像个老十几岁的大哥。
    林德方原本打算邀请沈开元上家里坐坐，结果沈开元不愿意去。
    他认为沈洲跟林四季已经离婚，他们互不相干，没登门的必要，于是两人就站在河滩聊天。
    得知沈洲就住在生产队的排屋，没住在林德方家里，沈开元也宽心不少。
    两个当父亲的就着孩子的情况聊了许久。
    不外乎是想让林德方将心比心，如果他儿子也这样胡闹他会怎么想，接着就是让林德方帮忙劝沈洲回家去。
    大家都是当父亲的人，林德方能理解沈开元的苦心，所以晚上估摸着沈洲下班的时间就想来找他谈谈，结果沈洲屋里锁着，他人没回来。
    林德方只能在外面，结果等到沈洲跟林四季一起回来。
    那一刻他觉得劝沈洲回去不是关键，关键是得说说自个闺女，可不能让她同一个错误犯两次。
    “你老实跟爸交代，你跟那沈医生一晚上上哪去了？”
    “我们没上哪去啊，就是去破庙看了一下卫国他们几个，怎么了爸？”
    林四季预感肯定是沈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是不是沈洲家里人来找你麻烦了？”
    林德方点点头，然后就是叹气：“也算不上找麻烦，是沈医生他爸来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我费尽心思把你三哥培养出来，结果他为了一个女的不跟家里往来，我一定会比沈老哥还疯。”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四季听着都无语。
    “爸，首先沈洲住咱生产队来不是因为我，咱别往自个脸上贴金，其次你是个好父亲，但有的人未必是，他就知道逼着沈洲回去，难倒就没问过你沈洲为什么不回去吗？”
    “他，说是因为你。”
    林四季气的爆粗话：“放他娘的狗屁，沈洲不回去是因为这么大个家没他的容身之地，他只能住在他二婶家里去。”
    林德方都不相信：“这么个城里人，不给儿子留一间屋呢，当初你俩结婚时你住哪？”
    “他四妹把屋子腾了出来，结果我前脚离婚刚走，他四妹就搬回去了，大哥二哥都结婚了，总不能还跟他们挤吧。”
    林德方听完就不停砸嘴：“啧啧啧，这沈开元啊，孩子屋子没一间，就知道上我这来诉苦说孩子不愿意回家。”
    越想越生气，亏他还一下午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他劝沈洲回去呢。
    “爸，如果你是想替沈开元劝沈洲回家去住，我劝你还是省省，沈家的情况远比你想的复杂，你就别趟那浑水了。”
    林德方不说话，他还在生气沈开元骗他的事。
    “还有我跟沈洲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要是有感情干嘛离婚后又偷偷在一起，又不是心理有病。”
    林德方冷静下来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也说不通：“那你昨晚上哪去了，后半夜回来？”
    “昨晚啊，被流氓追了，还是沈医生救的我。”
    两人说话间已经是走到了家门：“行了爸，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你记得第一时间相信我就行，时间不早了，回家睡觉吧。”
    家里人这个点也都睡了，王启兰舍不得电费，晚上八点过就要准时熄灯睡觉，想赶着做点手工活，那得趁着天亮没上工的时候赶几下。
    林四季一宿都在做梦跟刀疤男斗智斗勇，觉睡得有些长，还是听见王启兰的骂声她才睁眼醒过来。
    耳边王启兰的骂声更加清新：“不要脸的东西，一双破鞋还要当新鞋穿，还穿出来丢人现眼。”
    林四季从屋里出来听到王启兰还在伙房骂骂咧咧，王小田在院子那扫地，她纳闷地走过去：“二嫂，咱妈骂谁呢？”
    王小田无辜地摇摇头。
    其实她知道王启兰骂的是前大嫂孙萍萍，但是她作为晚辈的也不好说。
    昨晚大队里头就传孙萍萍住到赵世杰家里来的事。
    孙萍萍离婚回娘家后，娘家人肯定不愿意她住这么久，所以干脆不管不顾就搬回林家湾住到赵世杰家里来。
    两人都是二婚，也没办什么仪式，反正住进你家去，我就是你的人。
    家里人因为都在屋里关门赶着做手工所以还不知道这事，直到早上王启兰下自留地去给菜地浇水才听人说。
    所以一路就骂回来。
    孙萍萍离婚她王启兰认了，婚离了再嫁人她也无话可说。
    可这孙萍萍从她家出去才几天啊，这转身又住到同个生产队的男人家里去。
    是个人都觉得她大儿子林大建头上戴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吧。
    这才是王启兰气愤不已的地方。
    林四季跟王小田问不出什么来，就到伙房去：“妈，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骂谁呢。”
    “骂些个不要脸的人，我就这双眼盯着看她跟那姓赵的能过出多好的日子来，一个肩不挑手不能提的小白脸，把她迷得失了魂，丧了良知了。”
    林四季听着这几个关键字眼就大概知道骂的是谁了。
    事已成定局的事再骂多少都没意义：“行了你少说几句吧，咱家把日子过好起来比你骂什么都强。”
    “我不骂我憋屈着，我难受。”
    林四季认输投降：“行行行，你骂吧，我得吃饭上班去，早饭好了吧。”
    锅里又蒸熟的菜团子，林四季看一眼就知道是王小田做的，跟昨天那个粗糙的窝窝头完全是两回事。
    林四季装两个热乎的到饭盒里，又拿一个塞到嘴里咬一口。
    从伙房出来就朝王小田凑过去：“放心，妈不是骂你。”
    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嘴里不停嚼着：“二嫂这菜团子真好吃，你绝对是整个绥阳一等一的大厨，你都不知道，昨晚我跟沈洲…”
    林四季话说到一半，看见王启兰站在旁边看她：“你昨晚跟那沈医生怎么了，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