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珂卡也学到了慕云宸方才的那一招,很快将阿可辛压在剑下。
即便是到了现在,阿可辛仍旧不认输,眼底泛着猩红,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野兽。
此时此刻,他还没能意识到自己性情大变。
“阿和尔,即便你们杀得了我又能怎么样?”
“这城中上上下下早就是我的人了,你的那点兵,早就是刀下亡魂了,骊歌就算不是我的,也绝不会是你的!”
阿可辛话音刚落,就有一大批的士兵朝四周包围过来。
而他们自诩强劲有力的精兵强将已成为刀下魂与阶下囚。
阿可辛趴在地上,难掩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愿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败的这么容易。
阿可辛心有不甘,刚想起身,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阿珂卡手里的剑割断了喉咙。
一剑殒命,死的太过干脆。
一场内乱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阏氏在宫殿里听着外面的喧嚣,嘴角上扬露出笑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悲凉。
她已多年未曾上妆了,谁能想到叶里赫拉氏·如梦,如今不过三十六岁。
当初大单于对她说,想要她做他的妻子,那样的深情,可没想到,情之一字,是世间最伪善的谎言。
黄粱一梦,碎了。
铜镜里的女子美艳动人,随着酒杯落地的声音,阏氏嘴角流出鲜血,她累了。
至于阿可辛到底是不是阿里卓木与阏氏的孩子,还有阏氏有没有背叛大单于,阿和尔没有再查下去。
人都死了,有些东西保留她最美好的一面便可,追根究底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和尔虽胜,却没有直接继位,只是以大王子的身份暂代一切政务。
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骊歌的王位,而是内乱将会引来他国的侵蚀,以及内乱给他们的子民带来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阿和尔与慕云宸,明明各自为主,国域有界,却不过几面之交就能成为至交好友的原因。
明明阿和尔在骊歌的几位王子中,武力不算出色,文采也并非斐然,可慕云宸却愿意远赴骊歌助他。
甚至为此出动了碧明堂的人,瞒着大慕皇帝冒天下之大不韪。
因为阿和尔与他一样,心中所愿不过于世间和平,百姓安居尔。
可这些都不妨碍,从此慕云宸成了阿和尔最大的债主。
而阿和尔一想起往后的每一年,都得规规矩矩的往碧明堂账上送银子,就再也笑不起来了。
今时今日,实在是让他难忘。
慕云宸给木培韵的第二封信,骊歌平息内乱的第二日,终于送达。
信还是在慕云宸与阿和尔商量何时攻打阿里卓木时写的。
仗未打,胜局已定,喜讯已报,时机刚刚好。
慕云宸知道,这一仗他必胜,因为碧七的死,让他没有输的资格。
路黎和闻人映山在后来的半月里,尝试了许多手段与方法,终于在半月后,让大单于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天下第一神医与天下第一用毒高手,好像每一次都在合作,又好像每一次都在分崩,而这一次,是他们倾尽所有心血,全力合作的一次。
两人将给大单于的最后几贴药配好交给阿里娜以后,便准备随慕云宸回慕国。
临走前,阿和尔本想让闻人映山恢复骊歌二王子的身份,可闻人映山听完,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熬药的路黎,默默摇了摇头。
“我本就属于自由,那些虚名,我早就不在乎了。”
阿和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欣慰一笑,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他藏得住什么呢?
“可我听说,路神医可是大慕摄政王的孙女,大慕太子妃的姐妹,你若是不恢复王子的身份,恐怕想要娶到她,会有些困难。”
怕闻人映山不理解自己所说的,阿和尔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听说慕国最看重身份地位,尤其是在世家大族,门当户对尤其重要。”
闻人映山嫌弃的看了一眼阿和尔,不禁觉着,他这个兄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
“阿干,大慕还有另一种说法,白衣之身可入赘勋爵人家。”
他娶阿黎困难,可没说阿黎娶他困难呀,倒贴他是愿意的。
阿和尔:……
真不明白他一个一国王子,为什么非整得跟个乞丐似的。
临走前一夜,阿和尔邀几人痛饮了骊歌着名的葡萄酒。
第一杯,敬碧七,愿来世再续手足之交。
第二杯,敬胜利,敬百姓的平安。
第三杯,敬有生之年,得遇志同道合之人。
骊歌部落的某一个角落,一道阴暗的声音想起:“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大慕的和亲王手中。”
“是。”
黑暗之中,只瞧见一蒙面的黑衣人,匆匆拿了信,朝面前的人行了一礼,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大慕太子,竟敢与阿和尔勾结,插手到我骊歌的事情中,坏了我的好事,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隐约可见月光下,那人露出的半张脸还缠着纱布,可眼神里却是阴暗无比,十分惊悚。
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番骊歌一行,竟过去了两月之久。
返程时,慕云宸看着旁边落空的马背,颇生落寞,恍如隔世。
恍惚间,好像马背上的人又回来了,那欠揍又连连求饶,不愿去风云阁的窝囊样。
那遇事便将他挡在身后的人,到底是成了大家最怀念的人,成了山间最自由的风。
他带走了最后的遗憾,而自己却成了所有人的遗憾。
和亲王府,羽壹十分严肃的站在慕云羽身后,紧绷着神经,气氛过于紧张。
慕云羽拿着手里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站了许久才落座。
羽壹屏气敛息的跟在他身边,也不敢开口问,毕竟王爷最忌讳下属揣摩他的心思。
直到宇文玉朝撑着腰,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来到慕云羽跟前。
“王爷,您面色为何如此凝重,是太医方才说了什么吗?可是我们的孩子……”
因为刚才太医正好来给宇文玉朝请脉,后脚慕云羽就被羽壹叫走,直到太医被送走后,慕云羽都没回去。
这不,宇文玉朝就开始担心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太医不便与她说,单独告知慕云羽了。
听到宇文玉朝的喊声,慕云羽这才回过神来,习惯性的将信收起,才站起身扶着宇文玉朝慢慢坐下。
宇文玉朝不是没有看见慕云羽的动作,可她只当没看见,规规矩矩的扮演着一个柔弱懂事的娇妻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