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打算到大集上去看看,她扎在这山坳里这么久,再不见见人,都觉得自己都快成刘姥姥了。
走在人群里,她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才找回了逛街的感觉。
她并不需要买什么日用品和生鲜蔬菜,就主要盯着那些刚出锅的熟食,一路走一路吃,什么肉串、煎饼、包子、羊汤……,嘴里塞得满满的。
逛到了十点多,肚子也吃饱了,人也累了,周靖一路东张西望的走到了大队边上的场院。
上两回到这里来,她都听见了新鲜的故事,后来还都遇到了故事里的人,所以今天也是来凑热闹的。
没想到场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天气还不暖和,大家都没出来?
周靖又拐了个弯,走到了王书记家的门外,正好看见老书记一脸严肃的出门来。
他身上穿着深蓝色外套,脚上踩着一双胶鞋,手里拎着一把铁锹,急匆匆的往村头走。
“王大爷,您忙着呢?”
听见周靖打招呼,王大爷脸上挤出了个笑纹,“今天有事,改天上家来吃饭!”
周靖发现就是他们打招呼这么个工夫,又有好几个人出来了,都是一样的深色衣服,手里拿着铁锹或是拎着个篮子。
所有人都是严肃的,见面也没有以前那种勾肩搭背的寒暄,都是互相一点头,顶多说一句“你也去?”
看着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周靖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有什么活动吗?”
老支书想了想说:“你应该也见过的,就是我们村的那个魏老师,在场院里讲故事的那个老头,前天没了。”
魏老师!!不就是过年的时候,他们才在山上见过面吗?怎么这么快就……
“我春节那时候还见过他,看起来身体还挺硬朗的,是出了意外吗?”
“你那个时候还见过?”王大爷有些吃惊,但后面的话说起来就顺畅了,魏老师是突发脑梗去世的,叫了急救车,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可惜没有抢救回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到了一起,周靖感叹:“不是说他家不是这里的吗?看来他媳妇家里亲戚挺多?”
“这不是亲戚,都是他的学生。”王大爷解释道。
“他从十几岁一上班就在这儿当老师,附近的几个教学点都待过,这个村里五十岁往上的人他几乎都教过,今天是我们这些学生们最后送他一程。”
周靖听着前面有人在维持秩序,对着后面的人说:“小魏他们都已经上去了,等着他们家的仪式结束了,咱们再上去,有今天没回来的也别着急,告诉他们等圆坟再去也一样。”
后面聚集的人们都点着头,互相议论着,“放心吧,我们就是给老师坟上添一锹土,不会给主家添乱的。”
队伍在慢慢向山上移动,周靖没有再跟着,她跟那个老人不过几面之缘,既没有血脉亲情,也没有师生之谊,实在是没有理由出现在人家的葬礼上。
看着这些上了岁数的村民,排着队往山上走,眼睛里都是很纯粹的难过与悲伤,他们或许没有受到过更高层次的教育,或许也说不出什么煽情的祭词。
但是他们是真心的尊重和感激自己的小学老师,在这份春寒料峭里,真心实意的来送别他,给他的坟上添上一锹土,就像自己小时候在老师的课堂上,被他手把手的教着写下第一个字。
目送着送葬的队伍远去,周靖心里已经没有了休息日的雀跃,有些沉甸甸的,他们去庙里那天,这个老人还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山上找故去了多年的亲人的坟墓。
那个时候,他还笑着说,总觉得很急迫,好像不把事情做完,心里就不踏实,也许那个时候,就是注定了的吧!
周靖长叹了一口气,生老病死啊,神仙也没有办法!
她转身往大集的方向走,觉得还是得再接触些人气。
这时,一根她设下了很久,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报警的弦在她的识海颤动起来。
这是?!养尸地!养尸地的警戒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