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朝堂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在龙椅上有气无力的说了声。
原以为还是像前段时日那样,因皇上身体未痊愈,大多都是将奏折收起再行批阅,今日左相却站了出来,不知为何,莫临看到他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安。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左相的声音穿透了安静的朝堂,大家纷纷看向他。
皇上随意摆手:“说。”
左相从袖中拿出了一本账册,莫临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瞪大了眼,怎么会在他手上?!
他转头看向莫桦,只见他脸色苍白,眼带心虚地站在那儿,不敢看向莫临。
“皇上这是川都铁矿的账本,根据里头的记载,每年川都铁矿都能产五十万余斤铁矿石,但是上报到洛都的只有四十万斤,甚至有些年份更少,铁是制造兵器之源,那些无故失踪的铁矿石,恐被人私下敛去行大逆不道之事,还望陛下能够下旨彻查。”
左相的话在平静的湖面里砸出了巨大的涟漪。
有人惊讶,有人害怕,也有人愤怒。
“铁矿石都敢私藏,这不就是谋逆吗?”
“是啊,这官营的东西谁有这个胆子啊?”
“若真是如此,抄家灭门都不为过了,怎么敢私藏铁矿石,这不就是私藏兵器吗?”
莫临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自觉地扭了扭脖子。
皇上在上面看到大家交头接耳,乱做一团,抬手喊道:
“安静!”
乱哄哄的朝堂瞬时静下了声。
皇上凌厉的目光扫向了左相:“将账本递上来。”
关公公下去直接将左相的账本拿了过去,皇上翻看了几页,越看脸色越难看,底下的人便知道这是真的。
皇上却突然笑了:“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坐朕的位置了。”
此话一出,朝臣纷纷跪下,不敢言语。
他将账本往关公公怀里一丢,冷冷道:
“左相,既然此事是你上报,那便由你负责牵头彻查,务必查清是谁敢私下敛藏铁矿石。”
“是”
“皇上,不妥。”
莫临突然站出,拱手道。
皇上淡淡扫了他一眼:“有何不妥?”
“此事非同小可,又是左相检举的,若还由他牵头,恐有失公允。”
莫临一说完,陆陆续续又出来几人说道:“请皇上三思。”
皇上冷眼看着一群跪下让他三思的人,正欲愤怒之际,想到了前两日林深同他下棋时说到的过往:
“皇上,当初微臣在陕地的时,两次的主考官都是闻显大人,那时便觉得颇有缘分,当时自己能力有限,因为第一次落榜是闻显大人主考,第二次进考场时又见他,总觉得会落榜,不曾想,竟然那次过了解试。”
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一直默默站在人后的闻显,他并没有同那些大臣一样跪下求他三思,只是恭顺地低着头。
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朕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那便由闻显牵头,三司协助受理,若是谁敢不领命,调查在谁那里敢使绊子,朕定不轻饶!”
“关公公,将朕的尚方宝剑取来。”
而后又看向闻显:“若有人阻拦你查案,便是在阻拦朕!”
闻显震惊抬头,其他人纷纷看向了他,一个默默无闻的户部侍郎,皇上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还赐下尚方宝剑?!
闻显大多时候负责每年的科考,虽说有职权,但是在朝堂上一直很少出声,只是领命办事,偶尔会同那莫桦走的近些,但是又好像若即若离,让很多人都摸不透他,不知道他究竟那一派的。
莫桦听到闻显的名字的时候明显脸色一松,是他那就好办了。
左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闻显,这个人,当初算是林世儒的门下弟子,但是林家落败之后他反而平步青云,稳步高升,当年林家案子他也一点没有沾手,说是不沾手,基本可以说是袖手旁观了,世人只道人走茶凉,忘恩负义。
这样的人......左相眼中微显担忧。
皇上摆摆手:“没什么事情就退下吧。”
左相本想再上奏却看皇上的疲态,终是没有再说话,那林家小儿给的提醒还犹在耳目。
那日,他在书房,门口蒙面黑人突然闪现一个人将这账本给他:
“这是川都铁矿的账本。”
他被丢过来一本册子,翻开看了之后,震惊不已,谁有这样的胆子干贪污铁矿的东西?!
他问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
“主子说只有交到你手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他当时有些发愣,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是林深那小子。
林深没法将这个上呈皇上,因为他在皇上眼中只是个中规中矩的小官,若是这等事情被他上奏上去,皇上便会生疑,林深是不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隐瞒着他,君臣生隙是大忌。
但是他不同,他是一朝丞相,掌管百官,这事由他发现,由他上奏是最好的办法。
“让你送这个的是林深那小子吧。”
黑衣人没有答复,转身便要离开,左相说道:
“你告诉你们主子,这个账册即使我上呈上去,也不一定是由我来调查,这大越能敢对铁矿下手的除了莫家没有别人,他们不会让我牵头去彻查此事的。”
谁知那黑衣人突然转头说了句话:
“主子知道,到时候丞相只需将账本呈上,皇上自会有所定夺,顺应便是。”
说完一个跃身便消失在了左府的书房。
左相皱眉看着这来去自如的黑衣人,思索这左府的守卫是不是要加强些,怎么连人都看不住?
如今看来,这皇上选择闻显似乎也在林深的意料之中,只是,他为何看中了闻显?
难道说这闻显并非如传闻所说,贪生怕死,忘恩负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