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花看着他满头大汗,想必刚才是跑着过来的,不等黄梨花开口,他就上前拉住黄梨花的手,对着寒老夫人说道:
“祖母,我同她还有事情要说,先行退下了。”
然后又不等寒老夫人说话,拉着还处在发愣的黄梨花匆匆离开了前厅。
跑了有一小段路,黄梨花挣脱开寒棱的手,说道:
“寒棱,你刚才那样实在太,太没礼貌了,我都还没同寒老夫人说一声。”
刚才她可清晰地看到寒老夫人的脸上神情一下冷了起来,眼里都是对寒棱举动的不满。
那么个老夫人,要是气病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谁知道寒棱却解释道:
“你放心吧,我祖母身子好着呢,昨日宫中的太医才来看诊。”
“宫中的太医?”
黄梨花不解,怎么宫里的太医会来寒府就诊。
寒棱嗯了一声,说道:
“皇上将我禁足,又担心家中的祖母承受不住打击,便安排太医下来替我祖母看诊,以免意外发生。”
听到寒棱这么说,那这皇上考虑还挺周全,看来禁足这事应当是皇上预谋好的。
知道了这个,黄梨花看寒棱精神还行,她也放心了,想到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在寒府久待,便说道:
“知道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惹人误会。”
寒棱却拉住她的手不放:
“放心吧,寒府没有嘴碎之人。”
他拉起黄梨花的手,轻声道:
“既然来了,我带你逛逛寒府。”
黄梨花本想拒绝,看到了寒棱眉宇间的淡淡愁绪,一时心软,应下了:
“好,那麻烦了。但是,这样牵着恐怕不合适。”
说完将她被寒棱牵起的手放到两人面前,寒棱一顿,不舍地松开了手,随后说道:
“那你随我来。”
黄梨花跟在寒棱后面,看着他给自己介绍寒府的陈设,侃侃而谈。
在看到那同林府几乎一样的假山石头,竹子传水的池塘,几棵错落的梨花树时,眼里闪过惊诧:
“你们这池塘同林府的倒是几乎一样。”
“兴许是凑巧吧,可能是用了同一个工匠。”
“那可真是有缘。”
黄梨花点点头,突然觉得洛都可真小,连工匠都能用到同一个,她没发现的是寒棱的耳垂泛起的红晕,还有眼里闪过的一抹心虚。
走着走着,两人又来到了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的那座三面环绕的假山。
寒棱带着她进去看了看,位置还是一样的狭小,这次黄梨花没有站到里面,而是在外面,感叹道:
“你们这个假山究竟是哪位工匠给你们安排的,这位置也是独特。”
寒棱笑笑:“小时候,父母在家时,我总爱找他们玩捉迷藏,但是寒府很大,他们每次都找不到我;在发现我总喜欢躲在有三面遮挡的地方,比如半开的柜子,喂马的槽子......后面父亲便让人安排了这个假山,刚好三面堵住了,之后的每一次捉迷藏我都会躲在这里。”
闻言,黄梨花惊叹:
“那伯父还挺聪明的,从对手身上找弱点,一击即中。”
寒棱大笑:“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倒也是。”
兴许有了这个往事铺垫,黄梨花突然来了兴趣,走了进去,感受了下这里的空间,只觉挺大,上次觉得小估计是两个人显得挤了些。
她正在打量这里的空间时,突然黑影压下,寒棱也进来了,她抬手阻拦,赶忙说道:
“嗳,你别进来,这里这么小,你进来都没地方了。”
寒棱却一把拉住了推他的黄梨花,往怀里带了带,同上次突然的袭击不同,这次黄梨花清楚地知道对面的人是寒棱。
对方将她轻压在一面石头面上,低头看着她,眼里情愫渐浓,她侧头,转移了视线说道:
“放开我。”
寒棱低语:
“梨花,你知道,我......”
“寒棱,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寡妇,不是闺阁女子,所以对我说话都肆无忌惮吗?”
闻言,寒棱脸色一暗,松开了黄梨花,懊恼说道:
“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就不该口无遮拦,然后还同我挤在这般狭小的空间,若是让人瞧了去,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黄梨花的话一落,寒棱就急忙退了出去,在外头说道:
“我只是看到你,一时高兴,便总是会做出些不由自主的行为,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黄梨花也从里头出来,看着艳阳落在他身上,将他脸上慌张的神情照得一览无余,她无奈叹气:
“恩,那便继续带我逛逛吧。”
“好!”
寒棱一路不敢再说些逾矩地话,生怕惹了黄梨花不高兴,但看到她一直笑脸盈盈地陪着自己,他又觉得就这样也好。
有她在的地方,即使是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也觉得有了别样的新意。
寒棱送黄梨花出门的时候,黄梨花想要去拜别一下寒老夫人,却被通知说寒老夫人身体不适,回屋休息了。
黄梨花神色有些落寞,寒棱直接拉过她往外走去:
“我祖母就是这样,她累了就要马上休息的,你别介意,我送你出去。”
黄梨花闷声应了声:“嗯。”
出门时,寒棱突然从袖中拿了一小扎绿草递了过来,上头还有一个红色的绳结绑着,两头缚着黑色圆玉,黄梨花接过,疑惑道:
“这是什么?”
“上次宫里放绿萤的那块地方的草,听闻后面被铲干净了,我就去偷了几棵出来留作纪念,顺道给你也偷了几棵。”
闻言,黄梨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寒棱,谁会去偷草啊,这种草不是随处可见吗?”
她说完顿了下,看到绳结上的温润圆玉,那圆玉虽小,却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她抬眸,寒棱微笑看着她,也不说话,脸上的红晕已经快要到脖子处了。
她低下头,手指揉戳着那两颗圆玉,一时有些无措。
寒棱没有回答,只对黄梨花说道:
“你快回去吧,等会太晚了。”
说完还不等黄梨花回神,便匆匆转身进了府里。
黄梨花都没来得及将手中的东西交还,看对方已经离开,不好在寒府门口逗留,只好先上了马车。
她看着手中的一扎草,上头挂着两颗圆玉,盯了许久许久。
不远处,站在阁楼的寒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子这般不值钱的模样,将那价值连城的珠子就这样绑在一扎杂草上面,硬塞进黄梨花手里,只觉心里一阵烦闷。
却又因为看到寒棱多日的愁容有了笑脸,而觉得宽慰。
她沉沉叹息,真是老了,行事都不如年轻时那般果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