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二人的举动跌破了他的眼睛,他们竟然还要添饭!
看他们吃得这么香,左也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味觉有问题,他再次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眉头轻皱。
但突然的一瞬间,他悟了,林深和寒棱肯定是不愿意浪费。
江城还有那么多流民,他们定是比他更知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左也有些崇拜地看了眼埋头吃饭的两人,也开始收拾自己碗里的菜饭,最后桌上只剩下一些菜渣,他满意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今夜升华了。
随即,耳边就传来寒棱的声音:“还有饭吗?”
他刚放下筷子的手顿在了原地,此时又听另一道声音传来:
“我也要。”
丫鬟将新的米饭端来的时候,那二人一人就着一碗菜渣,硬生生干完了一碗白米饭。
左也愣愣看着他们,黄梨花似乎并没有他那般惊讶,而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他扫视了下桌上的几人,总觉得氛围有些奇怪。
他思索之际,突然同黄梨花的视线碰撞上了,对方朝他微微笑,左也赶忙低头,不敢再乱看。
那晚,回到屋里的左也悄悄让人从厨房带了把盐给他,他将那盐洒进水里,尝了一口,随即皱眉摇头,喃喃道:
“味觉没错啊......”
......
翌日,张强从北边回来,坐在马车里的时候,风飘起车帘一脚,他微眯双眼,准备打个盹,却在余光扫到外面的一瞬间惊醒了过来。
“停,停,停!!”
他迅速下了马车,看到南北界官差旁边站了两排士兵,吹胡子瞪眼地指着那些人喊道:
“你们是谁啊,怎么敢在这冒充士兵!胆大包天啊你们!”
那些站着的人目不斜视,不为所动,无人辩解,也无人应答。
张强生气地唤人过来,谁知那守边的官差却说是朝廷派了兵过来协助林深和左也治理江城。
他的腿哆嗦了一下,嘴唇刹那间失了血色,颤颤巍巍道:
“你,你是说朝廷派下来的?”
“是的,听说是前段时日的县衙暴乱被皇上知道了,就派了一队人马过来,昨日到的,站岗的人是今早卯时就安排过来了。”
闻言,张强心里突然十分不安,他挥手道:
“回去,咱们回北边。”
上车之际,他突然又说到:
“算了,先回县衙,看看情况!”
一路上,张强十分紧张,他远远看向那堤坝处,周围站了士兵监工,沿路的施粥点最少有两个士兵在看守。
到了接近县衙的地方的时候,还能看到士兵巡逻,甚至就连城门口都有士兵把守?!
张强慌了,他的眼睛四处张望,思绪混乱,这是打算把整个江城都控制住吗?!
“大人,县衙到了。”
“去驿站。”
张强又改了地方,他要先去看一眼驿站的情况,到底是来了谁,皇上怎么会同意别人带兵出入别的州县,只是个灾情治理而已,以前都没有这种情况。
难道说江城的情况,皇上已经知晓了?
不,不可能,那位不会放任江城就这样落入别人的手中。
到了驿站的时候,张强马不停蹄地跑进去,却发现大家都都不在,拉过一个小厮问话,对方却说:
“不知道,三位大人都出去了,说是有要事要办,但是没有说要去哪里。”
张强不信地将每个人的房间都去看了下,确实没人,连平日里的护卫也带走了,他此时焦虑的心情已经快达到顶峰。
在大堂上焦急地踱着步子,额头冒出微微细汗,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差,花白了大半。
随从在一旁安抚道:
“大人,兴许他们只是去随新来的大人视察去了,并非做其他,莫要太过担心了。”
张强摇头,低头看着地上的木板,一脸凝重:
“不,昨日才到,今日一早竟然将所有地方都布防好了士兵,肯定是谋划已久,我被他们骗了!”
随即,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愤愤道:
“还以为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会害怕得跑了,没想到只是迷惑我的障眼法,这下洛都知道了暴乱的事情,还派了军队下来。那几人肯定是查到什么了,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随从见张强惊慌失措的脸色,犹豫问道:
“大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走,再回北边,马上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他。”
张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驿站,待他的马车离去的时候,几人从一扇隐藏在驿站前厅的门后出来。
“林二,你跟上去,看他是去同谁见面了。”
“是”
领命的瞬间一道身影闪离出了驿站。
左也担心说道:
“你往日不是不愿让护卫跟踪张强,怕他发现咱们的情况吗?”
林深抬眸,看着林二远去的方向答道:
“往日张强十分谨慎,带的人都十分精干,若是贸然跟踪一定会被发现。”
他顿了下,继续道:
“但,今日不同,今日的张强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自己都急得团团转了,哪还有心思顾及有没有人跟着他。况且,越着急,他越会想要见到上面的人,我们也就能越快同那人见面。”
寒棱扫了眼林深,眸色微暗,这个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些?
在陕地的时候,离家的那几年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如何学会的这些战场上常常用到的计谋。
先是设计,诱使敌人放松防守,而后冷静等待援军,再是高调安排士兵,防守驻扎,最后再来一个主动的暗示,一步步击垮对方心理防线。
让对方慌乱之余引出后面的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深一个不过弱冠少年,在陕地这个小地方长大,家中只有一个在外从商的嫂嫂,如何学会的权谋之计。
江城的问题,正常的反应也应当是左也那般。
但寒棱来到这里,除了一开始在城门口注意到林深看到黄梨花时眼中显露的一抹慌乱,其余时候他都游刃有余。
在书房制定策略时自信成熟的样子,也不似一个刚入朝堂不到一年的新官,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心思缜密程度令他都有些诧异。
“寒将军,如果看够了,就需要麻烦你去做一件事情了。”
林深直直对上寒棱打量他的目光,淡淡说道。
寒棱的思绪一下被打断,也不气恼林深语气中的微讽,只挪开视线,双手抱胸道:
“需要我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