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花一向不喜欢拿长辈这套压人,但是这段时日林深的表现让她觉得太过随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长大了,待她也没有往日那般尊重的感觉。
闻言,林深将身子微微坐直,微叹口气道:
“我只是想说,若是嫂嫂觉得热了,我可以把车帘拉起来,这样也能爽快些。”
说完将手边的车帘微微拉起,一丝凉风透了进来,拂起黄梨花额边落下的细发。
闻言,黄梨花有些愕然,此时林深的表情带着浅浅的失落,不明显,却也无法忽视。
细细想来,刚才的意外本就是马车的缘故导致的,他好心接住了她,又好心要替她挽发,她怎么突然对他就有了防备?
突然,那莫名的愧疚又涌了上来,思考片刻后,她将梳子递给了在一旁难过的林深,将发髻对着他,说道:
“是嫂嫂不对,刚才太慌乱了,口不择言。麻烦你帮嫂嫂挽一下发吧,要快点,不然就赶不上宴会开场了。”
“好。”
语调上扬,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但黄梨花却并未听出,只知道他没再难过就好。
林深看着眼前的秀发,将它们轻轻挽起,余光扫了眼黄梨花,见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他将秀发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上,随后将发簪插入发髻中央固定。
黄梨花看着镜中盘好的发,不由赞叹:
“阿深,你是之前学习过吗?怎得如此熟练。”
“嫂嫂喜欢就好。”
林深微微一笑,眉目柔和。
“少爷,夫人,寒府到了。”
小梅在外头提醒道。
黄梨花整理了下衣裳,便匆忙想要下去,林深却先她一步。
待她下去时,林深已经将手伸出:
“嫂嫂,慢点。”
黄梨花微愣,但也没太在意,踩着脚凳,扶着林深的手就下了马车。
不远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几人,那是状元郎的母亲李夫人,原来是状元郎一家来了。
李夫人看到黄梨花眼睛泛光,急忙上前:
“林大娘子,真是巧啊,这位是你家公子吗?”
李夫人上下看着林深,高挑的身姿,一表人才,身上穿的是洛都最时兴的料子,还有旁边那富丽堂皇的马车,真是又有钱又有财,她是越看越满意。
“嗯,他是林深,我小叔子。”
李夫人身后的一儿一女也上前来,李夫人赶忙介绍:
“这是我儿子,李白卿。”
又指了指站在一旁脸色不佳的女子说道:
“这是我女儿,李白佳。”
李白卿认出这是当日殿试上的榜眼林深,对他拱手道:
“林兄”
林深回礼:“李兄”
李夫人见自家女儿不情不愿站在那里,不想打招呼,她扯了扯李白佳的袖子,低声呵斥:
“不要给你大哥丢脸!”
李白佳这才有些勉强地打了招呼:
“林大人,林夫人”
她的招呼十分客气且生疏。
黄梨花又怎么会不明白,点点头算是回应过了。
只是心下遗憾,看来人家姑娘家对林深并无意。
李夫人见自家女儿如此,既觉得生气又觉得不好意思,同黄梨花客套两句便进了寒府。
李白卿有礼貌许多,同黄梨花和林深都打了招呼才进去。
隐隐还能传来她们的声音:
“白佳,那可是今年的榜眼,你怎可如此无礼!”
“不过一个商户之子,有什么好的,大哥还是状元呢。”
“你小声点!这话你进到里头莫要再说!”
听得出来李夫人的生气,她还四处张望有没有人在旁边被听到了。
黄梨花后退几步,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不过那李白佳刻意放大声音,她多少也听了个大概,
她看了眼林深,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介意了,安慰道:
“没事,洛都女子这么多,总会有慧眼识珠之人。”
林深却一脸茫然看向黄梨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笑出声:
“嗯”
百米外的一辆马车内,杨宸手撑在窗边,看着那叔嫂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寒府,对着站在外头的护卫问道:
“那林深同他嫂嫂是不是有些亲密了点?”
“听闻林家大公子去世之后,二人一直相依为命生活,兴许感情深厚了些。”
“哦?”
刚才他扶她下马车的时候,眼神里可不像什么想法都没有的眼神。
那黄梨花,刚才下车时那娇俏的样子,盈盈小腰一手可握,姿态曼妙,他感受过她身上的柔软,那滋味.....
杨宸的眸色越发幽暗。
那林深日日同她一道,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
随即他的神色浮现一丝诡异,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扇子掀开了车帘,说道:
“走,进去看看。”
......
黄梨花递上请帖之后,那门口小厮就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前有河湖,后有假山的一块地方。
一路上,那长廊九曲环绕,府中的檐廊都是上好的红木所制,每一处转角处都有当季盛开的黄色秋菊,甚是好看.
这洛都的寒府比之之前的傅府还要壮观得多。
因为是将军府邸,随处可见的是护卫的巡逻,还能看到一些房屋外头放着训练用的兵器,她不敢多看,跟着小厮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宴会举办点。
已经有好一些人都到了,宴会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大家任意取用。
黄梨花扫了眼,都是洛都一些茶楼,酒楼的招牌:十景点心,西洋饼,百果糕,雪花糕......
还真是应有尽有,许是这次来了许多官宦人家,比上次莫府承办的规格还要高了许多。
场地上到处都是人,有些因上次宴会有过一面之缘,有些不曾见过面。
她同林深进场的时候便有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只是没有主动上前攀谈,许是都在观望。
小厮安排好他们二人的座位之后便退下了。
此时,喧嚣的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寒老夫人出来了。
“今日秋日宴,不巧的是,老身染了风寒,不宜出来走动,宴会已经安排妥当,大家随意就好。”
说完寒老夫人交代了几句,便走了,留下几名管家在这里安排事项,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哪里有自己家开宴,主人走了,留下客人的道理?”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将军府开宴是皇后授意,她拒绝不了,只能承办;但是若将军府的人在这世家之间游走,你想,上面那位会不会有意见。”
“那她孙子,寒将军呢?我今日可是将我家中的未婚女眷都带来了,就想着能见上一面呢?”
“寒老夫人都不出来了,寒将军怎么会出来,不过听闻将军今日在府中,你不一定要在宴会上见他,在府中其他地方不是也可以偶遇一番?”
那夫人说这话时朝着另一位媚笑了下,对方挑眉,立即点头,心下了然。
黄梨花和林深的位置恰好是在状元郎的旁边,他的母亲似乎还不死心,见寒老夫人退下之后,大家都在自由走动,她便来到黄梨花身旁:
“林家娘子,真是巧,咱们竟然坐都能坐到一块。”
黄梨花想到她家女儿对林深不屑的样子,对这李夫人的热情也不再回应,只淡淡道:
“位置是按照名次排列的,您家公子状元郎在首位,我家榜眼在次位,并非巧合。”
对方没想到黄梨花这么不留话口,只尴尬回应:
“这,也是,也是。”
李白佳见黄梨花对自己母亲这般无礼,为其抱不平道:
“一个商户女也摆这么大的谱,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什么高门贵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