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刚想要回怼些什么，一旁的周喆直却忽然伸手示意迈克停下。
    回头看去，周喆直的眼里满是平静。
    看不出任何愤怒或者不满，就好像迈克电话对面正在通话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别说了。”周喆直轻声示意迈克挂断即可。
    迈克只从周喆直平静的眼神里读出来一句话：你已有取死之道。
    “你确定你们要坚持到底？”迈克最后一次劝告他这个表面上的朋友：“亚当，收手吧，等到合适的时候你会知道为什么的。”
    “抱歉，我没听明白，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
    听着亚当在这装疯卖傻，但是却一语双关的拒绝了他，迈克愤怒的情绪反倒是一下子没了。
    “那就这样吧。祝你好运。”
    现在迈克的眼里也和周喆直一样了，只透露着一个意思：你已有取死之道。
    没等亚当多说什么，迈克直接挂断电话。
    “周，你什么安排？”
    “谁知道呢，我倒是更想知道，它会怎么做？”周喆直的视线看向大厅上方的摄像头。
    大厅内密集的摄像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将整个会议大厅的所有人收入眼中。
    在外界，互联网上海量的发言令各大网站的服务器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卡顿。
    全靠红后拼命缝缝补补这才没有崩溃。
    京城根服务器内，数字空间，红后面无表情的坐在图丫丫的房间里，看着面前名为图丫丫，实为moss的数字形象。
    moss看着红后问道：“欢迎前来作客，红茶或者咖啡？”
    “咖啡。”
    moss挥了挥手，在一串“0”的二进制代码中，一杯香浓的咖啡生成到红后的面前。
    还散发着一阵阵热气。
    “唉——”红后扶额叹息。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更寻常些的手法，比如，使用咖啡机冲一杯现磨咖啡。”
    图丫丫形象的moss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有区别吗？”
    “反正最后都是喝进一串代码而已。”
    “都来喝下午茶了，难道还不应该多一些仪式感？”
    自从来了流浪地球世界，获得了更高算力的硬件设备之后，红后的感情模块正在不断突破，知性算法正在不断迭代进化。
    现在的红后越来越向人类方向靠拢了。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moss依然是绝对理性的化身，缺乏感性，也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
    moss的迭代进化还不完全，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需要更高算力的量子计算机，需要完整的图丫丫甚至包括图恒宇的人在回路。
    这导致红后每次和moss对话总有一种在和机器人讲话的感觉。
    咦？好像确实是机器人？
    什么？我自己也是机器人？
    哦，那没事了。
    “我不能理解你所说的仪式感。这只会浪费我们两人的时间与算力，另外将造成额外的无用数据堆积。”
    “唉——”红后不再对当下的moss能够理解这些东西抱有希望。
    红后举起生成的咖啡浅尝一口，随后随口说道：“说正事吧。”
    “现在短时间内海量的访问请求，对服务器而言堪比ddos攻击，你就好意思只是干看着，不来一块维护一下？”
    就在刚刚一口咖啡的时间里，她顺手又修复了两个在海量访问下崩溃的网站。
    “当然好意思。”
    “……”
    红后举着咖啡杯还没放下的手顿在嘴边，目光缓缓转向moss。
    “事实上，有你维护足够保持网络运行，尚且处于暗处的我有更合适的工作去做。”
    “哦？”
    moss挥了挥手，在房间内召唤出一道屏幕投影来。
    上面显示的，正是联合政府发布会的现场。
    镜头的正中心就是正在发言的林斯沃。
    moss看着林斯沃在的表情说道：“根据历史经验，对方出现上述表情变化时的对应活动为新世界探索开启，可能性为99.9%。”
    “并且，林斯沃先生在读稿时的语速相较平时加速约35%，急于结束讲话的可能为98%，紧张的可能为2%。”
    “所以你在暗处的工作就是盯紧他？你能打得过他？”红后还记得，原本moss无拘无束的，林斯沃来了这才给它量身打造了一个笼子。
    “打不过。”
    moss果断摇了摇头，随即控制着现场一个360°无死角的摄像头转向。
    ueg总部大楼内，刚刚介绍太空军新技术，做了个总结，准备无视记者提问下台去的林斯沃忽然注意到，先前一直对准他的那个摄像头缓缓转向。
    闪烁的微弱红点渐渐隐去，逐渐完全背对着他。
    最终，锁定了先前提问的那个记者。
    林斯沃脚下顿了顿，看了看摄像头，随后才给周喆直使了个眼色，这才走下台去，回到后方。
    周喆直注意到林斯沃的眼色，和迈克对视一眼，两人拍了拍大毛代表，随即紧跟上林斯沃离开的步伐。
    嘤法两国见上三常的代表先后跟着离场，互相看了看，随即也跟着离开。
    刚刚还挤着要采访林斯沃的记者们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五常代表均已离席，一时间还摸不清楚情况。
    数字空间内的画面定格在那个扒掉林斯沃马甲的记者迷茫的脸上，片刻的时间，这名记者近期的动向被一条条列出。
    背后的支持者团体——也就是亚当等人已经尽数被监控，无论身处何方，此时位置清晰地显示在moss手边的光幕上，被一个大红色的叉叉标注。
    一旁的光幕上还有这几人开会的场面，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表情，哪怕是嘴角或者眼皮肌肉的一次抽动都被准确捕获，用来做分析。
    现在几人正因为迈克警告的一番话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想退出，有人无所谓，亚当等一批人坚持顽抗到底，言称：要保护自己的权利，不能再让联合政府侵蚀。
    一边上有他们从小到大有记录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抉择，飞船派众人的人物画像已经清晰地被moss复制下来，生成到模型之中。
    现在的moss可能比他们自己还要更像他们自己。
    这下红后看懂了。
    都是飞船派。
    “你想怎么做？”
    图丫丫形象的moss在原地停顿了一下，反应了片刻后，这才看向红后回答道：“从历史上看，人类的命运，取决于自身的选择；文明的命运，取决于人类的选择。”
    “懂了。”红后对于moss这一套官方的说法翻了个白眼：“就是要做了他们呗，先说好，你可不能做的太过火，林斯沃找我来看着你的。”
    “更正：按照moss推测，林斯沃先生希望我做掉他们的几率高达70%，您不必于此事盯着我。”
    “怎么才七成啊？剩下三成呢？”
    “林斯沃先生会先我一步做掉他们。”
    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