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石子丢出院门的那一刻,我看到滞空的雨滴中万千个小小的自己的那一刻,我看到女子驾船离去,自己欲言又止的那一刻,这便是断舍离!
我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那一刻,我将石子放在石榴树下的那一刻,我昏睡中女子不辞而别的那一刻,这也是断舍离!
梦境与现实,层层递进,交相辉映!
这时候,我似乎真正体会到了“云生天上水”的一丝奥妙所在。
因为自己被接连伤害过,贝塔、伽马和德尔塔给我造成的伤疤,所以即使对那位女子有好感,可是我依然畏惧,才会有被她背后偷袭的梦境。虽然半个月以来我每天挑灯夜读,但是也受限于苦读,无法将自己装满,所以连猫头鹰的叫声都会觉得畏惧。因为对庭院中的一切都不熟悉,内心浮躁无比,才会有仙人交战的梦境,才会把作为阵眼的石子丢出了庭院。
然而我的本心是好的:自始至终我没有选择逃离这座庭院,大战之中我选择与长剑合二为一成为庭院的阵眼。这便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艾普西隆,很抱歉,你修行的庭院被我给……整没了!”
我看向四周,湖水无边无际。
“是也不是!”
大师微微一笑,指了指我脚下的剑,这时候只露出剑柄。
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的意思。
“还请大师明示!”
“似剑非剑,似梦非梦,你看到的是剑柄还是长剑呢?”
我心中咯噔一下,大师这是在训诫我并没有真正的明悟:梦境是由自己的认知决定的,虽然只看到一个剑柄,但是我知道这是一把长剑!战胜畏惧,知己知彼知天下!
艾普西隆大师看到了我如梦初醒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竟然原地消失。
仙人大战似乎结束了,又似乎没有结束,就像大师说的:“似剑非剑,似梦非梦”,一切都还是模棱两可的状态。因为我没有亲手斩了那仙人,我怕他卷土重来,我怕阵眼再出问题,我心中依然有畏惧!
确切的说,自始至终我都还没有做出自己的选择,这半月以来,我只是在询问艾普西隆,寻着他的思路走我自己脚下的路。
想到这里,我用尽了全身力气,仰天长啸,把内心这么多年来的忧愁苦闷一股脑儿的喊了出去!
发泄的同时,我两手并用,抓住剑柄,将属于我自己的长剑拔了出来!
刹那间,一望无际的湖水倒流,化作暴雨如注,逆转乾坤击向半空!
那一刻,我想起了女子彩世离开时留给我的诗文,这成为了让我爆发的最后一把火。此时此刻,我像是醉了的剑仙李白一样,手握长剑,翩翩起舞,一道道七彩剑气破空而去,在倒挂的无边雨幕中化作一条绵延千里的彩虹游龙,更是如同一条璀璨夺目的天河,将那仙人逼迫而出!
“哈哈哈,大河之剑天上来!”
也就是这一刻,我体会到了第一段梦境中艾普西隆大师的豪情壮志:“仙人之下我无敌,仙人之上一换一,痛快!”
我腾空而起,御剑乘风,剑破苍穹,轻描淡写间只一招,那仙人便抵挡不住,爆裂开来,化作万千分身附着在雨滴上想要遁走,然而彩虹游龙一声暴喝,将仙人的长剑震断,每一滴雨水中的小小的我同时出手,随后亿万龙鳞飞出,瞬间将那仙人分身击的粉碎!
至此,仙人身死道消,无边雨幕之下,似乎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长剑有灵,在我身边飞舞。
“去吧!”
天地广阔,我不应该将它拘束在我身边,它应该与日月星辰为伴,和风霜雨雪同行。
一声欢快的剑啸之后,长剑破空而去!空中的彩虹格外明亮,彩虹之上有鸟儿在歌唱,而湖心小岛上,遍地的鸟语花香,沁人心脾!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我的脸上,我醒了过来,伸伸懒腰,神清气爽,无比的轻松愉悦!
我准备去和艾普西隆大师聊聊我的梦境,毕竟我觉得这场梦应该是做完了,似乎这时候,断舍离三个字所代表的内容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圆满,只不过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发觉我想太多了。
大师早已把雨后的庭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本应该我做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所受的伤害。就在我即将陷入回忆之时,一道晨光洒过房门,是大师留给我的一纸信笺。
“阿尔法,我有事下山,庭院事宜由你代为处理。这几日有故人前来,好生安置。”
寥寥数语,瞬间让我感觉到压力山大,但是后面这句让我满心疑惑:这故人会是谁呢?大师朋友不多,这次下山应该是去见故人了,还有故人前来,难不成他是躲出去了?但是信笺上写着让我好生安置这位故人,似乎是要我拖延时间等他回来的意思。可是庭院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只留一人在此借宿,这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我思考应该如何去做的时候,大门外的门铃响了。
门铃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一刻也让我有了新的想法:“大师是在等一个结果!”
“或许,梦境还没有真正结束!”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想法越来越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必须要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便是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门铃再次响起,我不再犹豫,马上准备出去迎接。
“来啦!稍等!”
就在我低头留意地面上会不会再有异物绊倒我的时候,我临时做了一个决定,转弯奔向那棵石榴树。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提醒着我:梦境中丢到院门外的石子,和放在石榴树下的石子本质上是一回事,阵眼就像是心结,既不能丢掉,也不能放在其他地方。
我把石子擦干净以后,让它回到了我的衣兜里。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阳光斜照在她的肩头,几道暖流透过发梢落在地上,像是在记忆的卷轴之中盖了一个印章。她额头的细小汗珠晶莹剔透,微笑降临的那一刻,汗珠如晨露折射着阳光,像是有了灵性,好似在翩翩起舞。
“你好,我叫阿尔法,可不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你好,我叫彩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