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那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纯粹是赵凡天胡说八道,孔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么说,只不过是看不惯陈其善满嘴的子曰罢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胡说八道竟然让那位陈其善宕机了。
也不顾自己被打成了熊猫,这位知县老爷指着赵凡天骂道:
“你胡说,书里不是这么说的,一派胡言!”
“曾子曰,临大节而不可夺也,你休想动摇我的心志,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说着,这位陈知县又跳着脚冲过来了,只是这一次明显是打算要和赵凡天玩儿命了。
赵大爷轻描淡写的一脚将这位陈知县踹翻在地,“子不语,怪力乱神”
“孔子从来不多说话,都是用怪力打的人神志错乱,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话,非要和我动武,我就好好教教你!”
说着,又上去踹了这位陈老爷两脚,骂道:“真是欠揍,都是斯文人,非得逼我暴力!”
那位陈其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赵凡天说道:“你等着,我一定要禀明朝廷,让州府派下天兵,剿灭你这无君无父的狂徒!”
赵大爷上去给了他一个大比兜,骂道:“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孔子都说了,你自己如果打不过我,就不要期望让别人打败我来给你报仇!”
陈其善闻言,当场吐血,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赵凡天一看,也就不敢继续刺激这位糊涂蛋了,他要是死了,婴宁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抬头对旁边目瞪口呆的书吏说道:“还瞅什么,还不把把你们家老爷扶回去?”
那书吏如梦初醒,赶忙将陈其善搀扶回去,一番施救,终于将陈大人从孔夫子那里拉了回来。
才苏醒过来,陈大人又指着赵凡天说道:“子曰……”
赵凡天忙插话,“你再给我子曰,信不信我还按孔圣人那套收拾你!”
陈其善忙闭上嘴,他倒不是怕挨揍,身为一个读书人,威武不能屈,但再惹得面前这人歪解圣人之言,那可是大罪过。
见这货捂着胸口,拿眼睛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赵凡天笑吟吟的走到公案前,用手撑着桌子说道:“本来不想揍你,是你自己先动手的,我不过是自保罢了,打不过我,这只能怪你自己没读好圣人之言。”
陈其善张嘴啐了赵凡天一口,骂道:“我乃堂堂两榜进士,岂是你这武夫能比!”
赵凡天脑袋一歪,躲过那一口千年老痰,但他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人,被人啐了,不找补回去,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我勒个擦,你多大了,还吐口水,看本大侠教你!”
他隔着桌子伸出手,一把薅住陈其善的脖领子,呸呸呸,连啐了三口。
陈老爷本就没有赵大侠的手段,又被人薅着衣领,结结实实的用脸接了三口浓痰。
形势比人强,陈知县连吐口水都不是人家对手,只好接受现实,乖乖的和赵凡天打嘴炮了。
赵凡天嗓子一清,舒服了不少,心情大悦。
“你自己读了个半吊子,孔圣人身高九尺六寸,把子路揍得满地找牙,就你这小身板,也配自称孔圣门徒?”
“我问你,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你精通哪几样?”
陈其善刚用袖子擦了脸,却被问的哑口无言,脸红的跟关二爷似的。
他吭哧瘪肚的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君子,君子无所争!”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白衣少年,戏谑的看着陈其善说道:“陈大人,你好像只说了半句吧?”
“原话应该是: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难道是挨的打还不够多,还想和赵大侠动手?”
赵凡天一看是小柳儿,顿时乐了,这个学霸现身,陈其善嘴炮都别想讨得便宜。
陈大人简直无地自容,他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不想竟被人抓住把柄。
那少年并不打算放过他,“方才你跟赵大侠说,侠以武犯禁,但韩子后面还有半句——儒以文乱法,你为什么不说?”
“你不依律法胡乱判案,肆意妄为,就是民之蠹贼,该杀!”
这下陈其善彻底破防了,他只觉这个少年比赵凡天还要可恶,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胡说!”
“来人啊,把这咆哮公堂的家伙拿下!”
那少年却哈哈一笑,变成一只鸮鸟,一边向外飞,一边喊道:“腹中空空,昏官,昏官!”
陈其善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不过还好,没昏过去,只是气得捂着胸口说不出话罢了。
只是赵凡天却不打算放过他,
“哦……陈大人,早就听说你是个昏官,我特来看看稀罕,没想到连天上的鸟都知道了,你名声不小啊!”
陈其善此时方知主簿为何叫他避一避,这个一吊侠简直太气人,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都是无知小民的谣言,我陈其善为官两载,未曾收过一文钱好处,没有杀过一个人。”
“从来都是以仁义治理县里大小事宜,以圣人之言治理一县百姓,怎么能是昏官呢?”
赵凡天终于明白了,这货压根不按法度办事,全凭四书五经上的教义处理日常事务,这能好才叫怪哩!
陈其善说到此处,也来了精神,
“我本是清流,京城也有盛名,本在翰林院做编修。
但为了将圣人的教诲福及苍生,这才主动请命,屈就在昌化县做一个七品知县,怎么会是昏官?”
赵凡天一拍脑袋,难怪这货在昌化胡作非为,上面也没人管,闹了半天是不敢管啊。
什么是清流?
好听点叫专家,难听点叫嘴炮。
干别的不一定行,打嘴炮那是专业的,一般人真不是他们对手,别说知府了,就是再大的官见了都头疼。
这帮人不接地气,侃侃而谈,一贯引经据典,说的是一套套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发现,狗屁不是!
中国古代官员分为四种,清流、酷吏、循吏、能吏。
清流虽然较廉洁,但书生气重,一旦不接地气,只知照本宣科,非但不能为百姓谋福利,反而有害。
因此,张居正当年,宁为循吏,不用清流,也是如此。
吹吹牛逼没什么,就怕真的被执行,那可真的是害人不浅!
想到此处,赵凡天一个大逼兜就呼在陈其善脸上,
“我特喵的让你异想天开,不好好编书,干锤子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