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琪和乌希哈站在一起,更让人看出两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茉雅琪随了齐妃,容貌虽然也十分漂亮,但更多的是秀丽之美。
而乌哈希则是明晃晃随了年世兰的美貌。
白嫩的小脸配上皇上赏赐的南海珍珠,更显得明媚大方。
因着乌希哈和年世兰相似的眉眼,皇上更是没少疼爱这个女儿。
皇后有心想拖延几分在出来,但毕竟今日在外间等候请安的还有三阿哥、五阿哥、六阿哥。
阿哥们等下还要去上书房,皇后也不敢让众人等太久,簪了牡丹之后,便被剪秋扶着走出了内间。
皇后有意凸显自己后宫之主的威严,在装扮上更是往隆重上打扮了几分,看到皇后头上明晃晃的一头金簪。
年世兰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皇后的容貌也不差,但偏不知从哪里学的做派,硬是比皇上身边伺候的嬷嬷还要重规矩。
“臣妾(儿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坐在上首的皇后,听到后宫嫔妃齐刷刷的话语,嘴角带着雍容大度的笑意。
让众人落座之后,又依次分发了给六宫众人的赏赐。
眼神转到一旁的年世兰身上,勾唇开口说道,“本宫也好久没见长乐了,如今看起来也越发像大姑娘了。”
“长乐身份贵重,深得皇上喜爱,如今能亲自教养在贵妃膝下,本宫和皇上也放心不少。”
“本宫身为长乐的嫡母,若是长乐日后有什么短缺的,贵妃大可来告诉本宫。”
听着皇后的话,年世兰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精致的护甲。
拉踩算是皇后最常用的手段了,皇后这话可是让后宫其余生养公主的两位嫔妃死死的恨上了她。
“皇后娘娘慈爱六宫,臣妾替长乐谢过皇后娘娘。”
年世兰坐在凳子上看着上首的皇后开口回道。
见贵妃并不搭腔,皇后脸上的笑模样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三阿哥、五阿哥和六阿哥既然请过安了,便先去上书房吧,若是耽搁了阿哥们的课业,皇上要不高兴了。”
皇后端着嫡母的姿态开口说道。
闻言,年世兰和弘宸对视了一眼,弘宸便由周宁海领了出去。
年世兰冷眼瞧着三阿哥和六阿哥,三阿哥被皇上养在前院多年,虽然因茉雅琪的缘故和曹琴默亲近了几分,但看起来还是关心齐妃的。
至于六阿哥因着生母费云烟的缘故,对皇后倒是难得有孺慕之情。
年世兰猜测,皇后此时应当还没有扶持六阿哥的想法,或许得再过几年,等皇后的身子当真不能生育之后,皇后才会生出养育六阿哥的想法。
年世兰心中的思绪转瞬即逝,见诸位阿哥走了,皇后这才换了个话题继续对着底下的众人继续开口。
“今日乃是诸位妹妹第一次来景仁宫请安,本宫身为皇后,有些事情不得不先提点两句。”
“如今宫中人少,皇上膝下子嗣单薄,诸位妹妹既是后宫的嫔妃,更肩负着替皇上开枝散叶的重任。”
“你们不论如何争宠也罢,如何讨皇上欢心也好,这些本宫都可以不管,但唯有一点。”
“本宫和皇上绝不容许有人 意图对皇嗣动手,一旦发现,罪不容诛,还望诸位妹妹不要错了主意才好。”
皇后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铿锵,这样一副端庄大度的面具,似是焊在了她的脸上。
年世兰随着后宫的其他妃嫔一起称了声是。
虽然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温和恭顺的样子,但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又能知。
这后宫之中,起起伏伏,得宠失宠,隐藏在平静湖水之下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止过。
皇后今日这般开口,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便是皇后自己都十分清楚,后宫的争斗从来不会因此停止,她这般开口,也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罢了。
“今日本应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不过太后如今正在养病,诸位妹妹今日便不用过去了。”
“只是太后虽在病重,但仍顾念着后宫的事,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按照皇额娘的意思,咱们怕是要多些妹妹了。”
闻言,丽嫔的眸子顿时一紧,仗着自己和皇后的关系非同寻常,便在此时开口说道。
“那太后的意思,可是要让皇上大选?”
她们本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便不得皇上的喜爱,若是皇上选了新人进来,那还有她们争宠的余地。
所以费云烟这话问的,也是在场的众人最关心的。
但皇后的话却是点到即止,这件事皇上到底也没有同意,她今日这般开口,也不过是听了太后的话开始造势罢了。
“皇上选不选新人,咱们也做不了主,不管新人是否入宫,诸位妹妹还是要抓紧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若是谁能如贵妃一般替皇上诞育子嗣,本宫和皇上不仅不吝啬奖赏,便是晋位都是极有可能的。”
见话题又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年世兰眉眼都没抬。
皇后的话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看到乌希哈的小脸上还没有困意,闹着要去御花园看看,年世兰便遂了她的心愿。
任由轿辇跟在后面,自己则是看着乌希哈在前面玩的热闹。
“皇上可曾答应要选秀吗?”
听到娘娘问起,颂芝连忙凑上来小声开口。
“回禀娘娘,太后和隆科多大人一力劝说皇上选秀,但前几次,皇上以在孝期为由,都推脱了。”
只是隆科多毕竟是先帝爷留下的辅政大臣,皇上才刚刚登基,前朝的有些事情怕是还不能全盘掌握。
选秀入宫,便是皇上拉拢重臣掌握朝局最快的办法。
年世兰猜测皇上早晚都会同意,只是这一次,她可不打算贴钱给皇家充颜面了。
皇后既然这般要强,那便让她自己想办法去。
“让槿汐注意些,如今宫里不比潜邸,人多了,说话的嘴也多,御前的人咱们还是少接触的好,免得触了皇上的霉头。”
年世兰开口叮嘱了两句,她留崔槿汐在身边,打探消息是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为了断甄嬛一臂。
想到那人和先皇后相似的容貌,便令颂芝附耳过来,如今大哥在京中,有些事情倒是可以让年家提前布局,查看一番。
“娘娘放心就是,奴婢会和府里的人交代清楚的。”
“另外,娘娘让打探的事情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自从齐妃封妃之后,二公主也去长春宫探望了几次,只是二公主被襄嫔养了这么些年,和齐妃似是有了龃龉。”
“至于齐格格,皇上并不喜欢对方,封了个常在,赐居延庆殿了。”
“奴婢打探过,延庆殿那地方偏僻,都快不属于东西六宫的范畴了,想来皇上是不愿意见到她。”
闻言,年世兰勾了勾唇。
今日齐月宾的穿着打扮便透露出不得宠的样子,内务府的人最是会拜高踩低,潜邸的境况她们怕是打探的十分清楚了。
年世兰带着乌希哈在御花园玩耍了一阵之后,便回了永寿宫。
前朝因着选秀的事情吵个不停,为此皇上登基之后除了去皇后宫中过了一夜之外,竟从未翻过牌子。
“娘娘,不好了,二爷被御史大夫参奏了。”
颂芝有些慌乱的开口,今日早朝御史大夫参奏直隶总督年羹尧违反军纪,于湟水一战时,未接军令,擅自出兵。
虽然湟水一战已胜,但到底留了个把柄在人手中。
年羹尧和年希尧乃是皇上未继位前便跟在身边伺候的,年家在宫中更是有贵妃坐镇。
御史大夫此言顿时便令朝堂一片沉默,便是年羹尧的长兄都不曾开口替弟弟求情。
闻言,隆科多上前开口,“启禀陛下,军令如山,年羹尧未接军令擅自出兵,尽管赢了湟水之战,但此风不可涨,不然陛下威信何在,军令何在。”
“那舅舅以为如何?”
听到皇上开口唤舅舅,隆科多心中更添了几分把握,连语气都多带了几分情绪。
“回禀陛下,微臣认为,年羹尧打了胜仗应当奖,违反军纪应当罚,赏罚分明、功过不能相抵,方能镇住此等不正之风。”
隆科多说的铿锵有力,皇上看了一眼大公无私的对方,又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年希尧。
心中已经有了偏颇。
沉声开口说道,“年羹尧擅自出兵,违反军纪,特罚三十军棍。”
“而湟水之战获胜,稳定边关,特赏黄金三千两,并加赐三等公。”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隆科多还以为皇上这是被自己说动了。
但皇上的后半段话,却是明晃晃的打了他的脸,三十军棍对武将来说,严重不到哪里去,在床上躺个十来天便好了。
且年羹尧远在边关,那里都是年家的亲信,谁又敢真的下死手。
所以皇上的前半段话,不过是为了堵朝臣的口罢了。
只是一个湟水之战,便让皇上赐了年家一个三等公爵,可见年家有多在圣心。
隆科多在朝多年,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把事情逼的太紧,便并未开口说其他的。
年希尧早和弟弟通了气,所以一整个早朝都没有开口,才散朝,便听到苏培盛开口拦他。
“年大人,皇上请您到养心殿议事。”
闻言,年希尧心中便有了决断。
“今日早朝一事,爱卿以为如何?”
果不其然,年希尧行礼才刚起身,便听到皇上开口说道。
他沉声开口,“回禀陛下,湟水之战军情紧急,但这不是年将军擅自出兵的理由。”
“皇上赏他的三十军棍更能让他明白什么叫为臣之道。”
“微臣只觉得皇上的三十军棍少了,若是再严重些,方能让家弟知道厉害。”
听到他这么说,前方传来了几声笑意。
“你倒是一点不偏袒你弟弟。”
“湟水之战,亮工已经和朕说明了情况,也再信中请了罪,不过这封信到朕手上的时间也不久。”
“湟水的战况才到京城,隆科多便参奏亮工,可见他对西北军务还真的了如指掌。”
说到这里,胤禛眼中闪过凌厉。
年羹尧的私信乃是快马加鞭送来京城的,比西北军情传入京城也不过早了几日。
而隆科多这么快便知道了湟水之战的细节,他一个京官,这么关心西北军务做什么,还是说他关心的不是西北的军务,而是西北的军权。
联想到这里,胤禛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陛下才刚登基,对朝中六部的掌控还不到了如指掌的地步,如今有些事情话要依靠隆科多大人和先帝爷留下的其他参政大臣。”
“若皇上想全方位把控朝局,那如隆科多大人所言,选秀便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年希尧的话,胤禛如何不知。
不选秀,那便一直要受人掣肘。
但若是选秀,先帝爷新丧不久,他便大肆选秀,只怕外面也会流言纷纷。
像是看出了皇上的犹豫,年希尧继续开口。
“皇上若是大肆选秀,难免外面流言纷纷,不如以内务府的名义先放出去一批宫女,然后借着小选的名义,先在汉军旗中选拔,也好让言官的队伍中不全是乌拉那拉氏的人。”
“如此徐徐图之,倒是也不惹眼。”
今日早朝上谏的御史大夫便是隆科多的人,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年希尧早朝没开口,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不高兴的不仅仅是年家,皇上也不高兴。
只要皇上觉得年家没错,那么年家所受的委屈都不是委屈。
听到他的话,胤禛的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年家兄弟,长子有聪明才智,次子有带兵之能,一文一武,倒是相得益彰。
“苏培盛,按年大人所说拟旨。”
如此选秀之事便敲定了下来,并且借着此事,成功把皇上对年家的猜忌转移到了隆科多的身上。
隆科多为太后不惜触怒皇上,有他在前面顶雷,年家在皇上的心中便乖觉多了。
湟水之战,若不是年希尧露出了破绽,西北的军务怎么会这么快便泄露在了隆科多的耳中,隆科多想借此打压年家,年家也想借此向皇帝示弱。
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