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猝不及防,脑子里是对师尊的爱慕,条件反射似的推开孟忱的手。
孟忱动作一僵。
难道这次气的厉害了,哄不好了?孟忱想道。
云祁也因为自己下意识的举措感到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确实生气,只不过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自己不能保护好师尊,还要师尊受罪。
面前是孟忱殷切关心的目光,云祁面露尴尬,沉默着转身往山上走。
孟忱心里一沉。
坏了,真哄不好了。
云祁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刚关上门就一头扎进被子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虽然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但云祁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或许,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师尊一人。
可这份感情太过惊世骇俗,他不敢说,只能藏在心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孟忱的呢?或许是在孟忱屋外练剑的时候,又或许是和孟忱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还有孟忱教他剑法的时候。太多太多,云祁自己都数不清。
他对孟忱的爱,藏在每一寸角落。
云祁实在不愿意孟忱为了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却又无可奈何。
他甚至想想带着孟忱逃离天山,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但那怎么可能,孟忱不仅仅是他的师尊,她还是天山的衡清峰主,修仙界的第一剑修。
孟忱的世界太大,显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可自己的心,从始至终都只有师尊一人。
“云祁?”孟忱在外面敲门。
云祁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眼尾红红的,鼻子也有些肿,整个人萦绕着说不出的柔和,像是被卸去了爪牙的小兽。
“云祁?”孟忱又喊了一声。
云祁匆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声师尊尚未喊出口,就觉得嗓子沙哑得要命,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形象实在不适合见人。
孟忱又敲了敲门,或许是伤心的缘故,一向五感灵敏的她竟也没听见屋里有动静。
云祁坐着不说话,屋外孟忱又断断续续敲了几下房门。
似乎觉得屋里没人,孟忱叹了口气离开。
屋外再次回归平静,云祁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脸。
他的心思一向细腻,可惜这份情愫,好不容易升起就被扼杀。
半晌,脸上红晕散去,云祁揉了揉眼睛,想去跟师尊道歉。
刚刚对师尊态度那么差,师尊肯定很伤心。
可惜孟忱不在衡清峰,云祁四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
师尊马上就要走了,两人相处的时间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现在的孟忱,正长跪在父母的坟墓边。
“父亲,母亲”
孟忱几十年没喊过父亲母亲了,乍一说出来,陌生的难受。
“照理说,女儿应该早点来看望父亲母亲的,可最近实在太忙,就耽搁了”
孟忱缓缓倒了两杯酒。
“女儿要被关二十年禁闭,这段日子都不能过来看父亲母亲,还望父亲母亲莫怪”
傍晚风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阵阵草木的清香翻涌,孟忱深吸一口气。
“他们说,女儿是魔族奸细,女儿问心无愧,从未做过伤害天山,伤害修仙界的事”
“但女儿自请受罚,是不想修仙界陷入这样无止境的争斗。魔族虎视眈眈,修仙界危急存亡之秋,不应该继续无谓地争执下去了”
“父亲母亲的教导,我铭记于心,女儿不后悔”
“可我除了天山,最不放心的就是云祁,她是女儿的弟子”
说道这里,孟忱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女儿也觉得惊奇,像我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当师尊”
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孟忱表情有些僵硬。
“女儿这个师尊,当得实在不像话”
不知怎么了,想到云祁,孟忱心跳不自然地加快。
孟忱伸手,掸去墓碑上浮着的灰。
墓碑冰凉,没有丝毫温度。可这下面却埋着孟忱最亲近的人。
“女儿去了,父亲母亲不必担心”
孟忱磕了两个响头离开。
双腿几乎没了知觉,。孟忱一步一步小心往山下挪。
等到了衡清峰,天边泛起鱼肚白。
孟忱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困得要命。
匆匆换了件衣服上床,孟忱刚躺下便沉沉睡去。
云祁就在这时醒过来。
这一晚上他睡得不安稳,好不容易眯一会,却梦魇不断。
一会是孟忱出关,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一会是云祁冲进垂灵洞府,映入眼帘的却是孟忱和她新收的弟子。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云祁换了身衣服走到镜子前。
眼下的黑眼圈几乎掉到下巴,活像被吸干了精气的僵尸。
云祁将脸埋进刚打上来的井水,井水冰凉,连带着大脑都清醒了几分。
今天必须去和师尊道歉。
云祁拿出赤岩,在院子里练剑,一如既往。
天光大亮,孟忱屋里还没有动静。
云祁多练一会,内心就多凉一寸。
难不成师尊不在?
昨晚一直没听见孟忱屋里有什么响动,照理说师尊早该起了,却一直不见人影。
一个可怕的想法笼罩在云祁头上。
“难不成师尊已经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想法刚刚诞生,云祁就已经慌得不成样子。
师尊明天才开始闭关,为什么现在就走了?
抱着这个想法,云祁上前敲响了房门。
“师尊?”
这三声叩门声极其标准,云祁竟觉得紧张,就连手心都是薄薄一层汗。
孟忱睡得正香,云祁忐忑地等了半天也没有回
心里的伤感难以描述,云祁颓唐地席地而坐。
师尊到底干什么去了。
转瞬却觉得好笑,就算师尊现在去收一个新的弟子,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师尊,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云祁自嘲般的笑了笑,收了剑离开。
睡梦中的孟忱浑然不知,她本就睡得熟,云祁敲门声还很小。
可惜云祁的少年心意被白白辜负。
也对,师尊马上要去垂灵洞府,可他却丝毫不顾师尊感受地发脾气,和师尊闹别扭,任谁来了都得烦。
云祁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他上不来气。
再怎么难受也没用,这都是自己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