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忱将辛夷搂在怀里。
“没事,还有师伯呢”
短短一晚上,辛夷失去了她的最后一个亲人。
“师伯,都怪我,都怪我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都怪我不让师祖吃他最爱吃的辣子鸡,师祖到死都没吃上最爱的菜”
辛夷躲在孟忱怀里泣不成声“师伯,都怪我”
孟忱有一下没一下轻拍辛夷的背“没关系的辛夷,师祖不会怪罪你的”
辛夷哭得眼圈通红,不敢想韩施看见她这副样子得有多心疼。
辛夷蹭了蹭“师伯”
孟忱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怎么了”
忽然来了个上尧弟子“掌门”
辛夷从孟忱的怀抱中钻出来,声音恢复冷静“怎么了”
“前掌门的尸身安置在偏厅,该怎么处理”
辛夷揉了揉眼睛道“先收敛尸体,去寺庙里找人来诵经,祈福;通知修仙界,但不用过来吊唁”
来不及伤感,上尧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辛夷哭得双腿发软,脑袋发麻,却强撑着站起“那个魔族人的尸体呢”
“也在偏厅”
“好,通知医师解剖,务必查出来他怎么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上尧掌门这个位子像有魔力一般,现在辛夷和韩施生前的状态一般无二,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没空休息。
短短几日,辛夷憔悴了不少。
尽管她接手上尧不久,却万事井井有条,韩施本人过来怕也很难做这么好。
上尧人人称赞辛夷有魄力,可只有孟忱知道,辛夷每晚都难受地跑到她屋里哭。
人前的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是辛夷的保护色,真正的辛夷,还是个敏感爱哭的小姑娘。
韩施的葬礼低调,低调到全修仙界都没几个人知道他这天下葬。
辛夷不希望葬礼上太吵闹,韩施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天山腾出一座山头埋离世的弟子,上尧却有好几座,否则埋不下。
韩施被埋在山顶,一个能看见全修仙界的地方。
上尧弟子身着素缟,辛夷打头阵,跪在韩施坟前磕了三个头。
韩施旁边埋着的是她师尊。
原本最亲的两个人,现在成了两个毫无生气的土堆。
辛夷木木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上尧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不用守孝,也不用忌讳。
用辛夷的话来说,有孝心就生前好好侍奉,不用死了做样子。
可孟忱总觉得,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上尧每年死的人太多,忌讳不过来。
“等会回去了,陪师伯吃顿饭,你看你,都瘦了”
辛夷一顿“也好,我叫他们把招生的事往后放一放”
孟忱这几天亲眼见证辛夷越来越瘦,精神也越来越差,生怕她撑不住,像韩施那样倒下。
面前坟头光秃秃的,孟忱心里感慨万千。
韩施这个小老头,怎么就这么没了。
孟忱和韩施交集不算多,她又是个慢热的人,可孟忱打心眼里觉得韩施是个真正的君子。
辛夷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双腿“走吧师伯”
孟忱满眼都是心疼“好”
云祁起身搀扶孟忱。
“师尊,您小心点”
孟忱摆摆手“不要紧”
三人一路互相搀扶着,小厨房早已经做好了饭菜,热气腾腾摆在桌子上。
辛夷坐下,却见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饭菜里,有一道辣子鸡。
无与伦比的恶心感一涌而上,辛夷紧紧捏着桌角,盯着桌上的辣子鸡。
这是师祖最爱的,却到死都没吃上的一道菜。
云祁察觉到辛夷的异样,连忙将这道辣子鸡端走。
“这道菜好像没熟透,我让他们再热热”
两行清泪滑落,滴进碗里。
辛夷吸了吸鼻子。
“师伯,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
孟忱上前,再一次抱住辛夷。
“要是师祖和师尊看见我哭来哭去的,估计要说我了”
孟忱鼻头发酸“不会的,辛夷,不会的,他们一定会以你为荣”
云祁刚一回来,就和抱着辛夷的孟忱对视。
孟忱眼里情绪复杂,沉默着看了眼云祁。
“好了,快吃饭”孟忱说道。
辛夷擦了擦眼泪“对,吃饭”
这顿饭吃得沉重非常,不是滋味。
“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孟忱说到
“对啊,有师兄和师伯在呢”云祁也跟着安慰
门外有弟子来报“掌门,发现魔族人嘴里有毒药的痕迹”
辛夷啪唧一声放下筷子“太好了”
孟忱抿了口汤“走吧,我们去看看”
魔族人的尸体存放在冰室,几人一进去,猝不及防地被冻了个哆嗦。
冰室温度极低,却正因如此,尸身长久不腐。
苍术掰开魔族人的嘴巴。
“前几天,我们着重找他身上诅咒,阵法的痕迹,却一无所获。今天我检查他的口腔,发现他牙缝里藏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他当时挨了打,嘴里有出血点,他又将包裹毒药的薄膜咬破,这才毒发身亡”
孟忱仔仔细细检查了他的口腔。
云祁不愿上前,他只要看见缺失的一条手臂,就想起那天天山的惨状。
心里想把他千刀万剐,可真看见他的尸体,却觉得百感交集。
想把他骨灰扬了。
云祁惋惜,这死得有点太舒服了。
辛夷怒道“连渊的人怎么回事,连嘴里的毒药都不知道搜一下吗?”
孟忱若有所思道“不排除这毒药就是连渊给他的”
辛夷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啊,都要死了,还帮连渊做伪证”
“我猜,他先被连渊抓到,连渊扬言要将他交给天山”云祁说道。
孟忱又仔仔细细将魔族人的尸身查看一番“你继续”
“天山恨他入骨,到了天山,他必定生不如死。所以他跟连渊交易,他帮连渊做伪证,连渊给他一个舒服的死法”
孟忱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既然决心要跟连渊做交易,为什么不求个大的,只求一包毒药,岂不是便宜连渊了”
云祁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
辛夷猛拍一把魔族人下巴,原本大张的嘴噗叽一声合上,还能听见牙齿碰撞发咯的一声。
“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他们没安好心”
孟忱忽然想起他在大殿上污蔑自己的话。
为情所困,要杀了情敌。
被这莫名其妙的逻辑逗乐,孟忱扑哧一下笑出声。
“怎么了师尊”云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