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权调动,怎么,孤没给你权,还是你的权被狗吃了!”
男人语气裹挟着厚重的火气,砸在殿中每个人的耳里,宁允眉心跳了跳,这个时候还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比较好,保住性命的概率更大。
萧玲琅趴着难受,刚想抬起头,又被按了下去。
她侧着脸看他,扯着他的袖子,轻声低语:“别气,狼主。”
拓跋晋离得近,自然听得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抬眸继续注视着底下的人,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贺楼自嘴角无奈扯了扯,咳嗽了好几声,“臣不知狼主会不会信臣,但臣绝对干净清白,狼主给臣权,出来帝都,那些人就彻去面具,臣指示不动,到了灾地,当地府城皆是和他们勾结,臣立即传信回王庭,可是求助皆被拦了下来,随侍也已叛变,还是狼主再次派出敦克将军,臣才能活回来。”
他说的那些人,是这两年突然猖狂起来的世家。
此番赈灾,同行有位世家公子,未来怕是要拿此番救灾的功劳入朝。
贺楼自跪在冰冷的大殿上,他有信仰,他信狼主非传言中暴戾无仁,践踏百姓,这两年,世家所为一切,狼主定和他是一致的,非先王,若不然,他也不能活回来。
世家制衡王权,企图凌驾于王权,收割百姓,他,贺楼自,绝对不让。
大殿中一时寂静下来,若有若无的冷意丝丝缕缕渗入人心,让人不禁发寒。
萧玲琅听着底下那位贺楼大人慷慨陈词,不由得心惊,她就着别扭姿势露出半张脸,趴在拓跋晋的臂弯。
若是官官相护,地方与王庭中的人勾结在一起,连他的话都不听,就意味着朝堂上出了一道与他制衡的势力。
在两年前,拓跋晋明明是全掌控在手的,他甚至无需过问太多,可以在外待上许久,都不会有问题。
萧玲琅心沉了沉。
“狼主,臣所言并无半点虚假,请狼主明鉴。”贺楼自钦佩追随于上座的这个威凌青年,钦佩他年少便是战绩赫赫,是他要追随的主子,可他也怕,怕这个人会如先王一般像世家高门妥协。
“那你可有证据!”拓跋晋问。
贺楼自身子一摊,张着干巴的唇,什么也说不出来,证据,他没有,那些人早就被买通,证据也被处理干净了,那些罪名也被他们扣在他头上
“臣……没有。”
拓跋晋有些无语,这人是不是死脑筋过头了,太老实,也未必是优点,他又不是个讲道理的。
伸手捏了捏怀里的小人腰,递给她一个眼神。
萧玲琅眨了眨眼,愣了愣的从拓跋晋怀里起身
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
点着唇瓣,萧玲琅看看他,再看看坐下那个绝望的中年男人。
在空荡寂静殿中,她看着拓跋晋,犹犹豫豫的开口,对殿下的人道:“你有证据呀。”
让她说啊?
拓跋晋一手挡着小姑娘的脸,一边弯唇,给她回应,让她引导低下那个木头说。
纶图那几个傻冒都知想点子护着自己,没理也要说上一二,这木头活了半辈子就给一句没有,没被弄死在外,还得是他自己命大。
贺楼自听着这娇柔的女声,微微一愣,他哪有证据啊!他收集到的证据,早就被那些人毁了,向着他的人,也早就被杀了。
他就一张嘴,狼主上哪能信!
“贺楼大人,所言可有假?”萧玲琅眼睛看着拓跋晋,声音如泉水潺潺流出,手心里全是汗,顺着拓跋晋点她的意思,一步步说。
“回娘娘,臣可对长生天启示,臣若是有一句假话,死无葬身之地,死后入阿鼻地狱受业火之刑。”
“好,那我嘶……”细腰再被掐了下,萧玲琅委屈巴巴的瞪视着拓跋晋,干活还要被他欺负,有没有道理。
拓跋晋用唇语无声告诉小姑娘用尊称,以前她还小,可由着她,现在,她该习惯。
“好,那我本宫再问你,你说你并未贪图赈济粮财,反倒是与百姓用一样的东西充饥,这句也无假。”
“无假!”贺楼自坚定的回道。
“你此番去了灾地多久?”
贺楼目光更加清澈,他目光不再落在被挡面的女人身上,而是落在了拓跋晋身上。
他懂了。
“臣此番去有一月,自到灾地,臣无法指动赈济粮后,百姓生机刻不容缓,便自足想法,用土草根掺糠让灾民充饥,臣是易是如此。”
他看着拓跋,双手交于额前,俯下,起身,以右手顿胸,声泪俱下,“臣就是证据,敦克将军依然是臣的证人,臣请狼明查,给灾地的百姓主持公道。”
拓跋晋哼笑一声,低头啄了胳膊弯的小姑娘一下,重新将她掩入怀中。
“带下去,让太医看看,食不果腹,与大吃大喝、寻欢过度的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喏。”
贺楼自被带下去时,脑袋懵了下,被带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那上首的男人一眼。
“狼主。”等殿门合上,萧玲琅从拓跋晋的手下扒拉冒出了头。
心中有有千万句话想问,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想了想,她闷出一道声:“对不起。”
要是她死的干净,也不会让他废心思。
“想什么呢?”拓跋晋拍着小姑娘脑袋,“你要,这天下孤也要,谁说不可兼得,不可兼顾的人,是没有孤的本事,这是孤那没用爹和先祖留下来的迂腐,孤登位时,处理一波,还剩点残于没处理干净,先前他们猫着,没让孤抓着尾巴,孤是讲道理的人,就先忍着。”
萧玲琅巴巴的看着他。
“要是搁前段时间,孤连带贺楼自一并直接杀了,但是刚刚月儿提醒了孤,孤得讲讲礼,免得长生天觉得孤滥杀,扣你们的福气。”
从前有个巫师说他杀孽重,恶魂虽能镇住勾她魂的小鬼,但他也会损她的福气,对此,他当然不屑,当即杀了那个巫师。
说他克她,怎么不说常琲克她!
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不杀,有他们给他面前胡扯的份。
后来的巫师真的是有几分本事,她现在就坐在他身旁,眸光潋滟的看着他。
“贺楼自,给他人,他都不会用,难堪大任,是孤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