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拓跋晋真的离开时,萧小满一瘸一拐被放了进来。
它站到内殿还有一丝迷茫,狼眼四处警惕的巡视着,密闭的空间让它很是暴躁。
呲着牙就要扒门闹起来,蓦然,它往前探了探脑袋。
主人的气息很浓郁,但娘亲的气息也很浓。
狼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撒开爪子。
“嗷呜嗷呜嗷呜~”
(娘,娘,你在哪里?)
尾巴都快摇的飞起。
“嗷呜嗷~~”
萧玲琅捂着被那人咬出血的唇,刚坐进软椅里,听到小狼的叫声,也是惊喜看过来。
“小满。”
“嗷嗷呜~”(娘~)
小满幸福撒开蹄子就要扑向萧玲琅怀里,姿势都摆好了,忽地想起不对,四只爪子用力的刹住。
然后换了个姿势,一瘸一拐,狼脸上也是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副被人狠狠地欺负了似的。
萧玲琅心疼坏了,小跑到萧小满面前。
萧小满把受伤的爪子递给她看,低声弱弱的哀嚎着。
“嗷呜呜~嗷呜嗷~~”
(娘,接小满回家吧,小满在主人这,吃不饱,穿不暖。)
它一边用受伤的爪子,拍拍自己的肚皮,一边用狼嘴去舔萧玲琅。
萧玲琅握住他受伤的爪子在唇边轻轻地吹着,心疼的摸着萧小满,想把它抱进怀里时,脸都用力了,才拎着萧小直立起来。
那一瞬间,萧玲琅怀疑人生,摸了摸萧小满油光水滑的毛皮,感受到她穷筋有力的腱子肉。
怪不得才见面,她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肩窝。
“长的不错啊,萧小满。”
她低头的亲了亲萧小满的额。
萧小满享受的闭上狼眼,两条后腿也更努力朝萧玲琅身上攀,想像小时候一样,窝在娘亲的香香的怀里。
萧玲琅几次都差点被它给绊倒,最后察觉萧小满的意图,不由失笑,索性就席地而坐,半抱着它。
“小满长大了,干娘已经抱不动了,抱歉啊,小满宝宝。”
真挚包含愧疚道了歉,萧玲琅轻抚着萧小满光滑旺盛的毛发。
“……唉。”
活下来,真是让她意外。
当初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心,却像闹了一场笑话,一醒来,好像,错更多了。
自嘲的牵起唇线,拓跋晋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昭昭,可昭昭并不一定要见她。
寒冰万丈,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她背负的人命更多了。
满墙的黄符,挂起来的引魂幡,束缚她的链子亦有符纸,串起来的铃铛上刻着镇魂的经文,不难猜是为了什么。
怎么会信这。
萧玲琅不由的眼眶一酸,开始很好的人,后来却很糟糕,开始对她很坏非常坏的人,如今却比她还惜她的命。
可是她又觉得不能这么比较,梦中的常琲不是现实中的常琲,他是被迫的,不是自愿。
可是,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她被带来漠北,他是如何得知的。
那个她被丢在睢州,他当真不知情。
她好恨啊!
好恨这一切,为什么如此待她。
权势那么重要,为什么又不放过她。
她更恨自己的蠢,那般境地,她还相信他能悔改,他能知错。
……
人死债消,她能恨谁呢。
屈身和萧小满躺在一起。
“小满,你见过昭昭吗?”
“嗷唔~”(见过)
萧小满虽然很讨厌主人,但非常喜欢小主人,小主人乖,好玩。
“看来你是见过了。”
萧玲琅拍着萧小满脊背,看它尾巴欢快的打在她的腿上。
接下来,萧玲琅和萧小满絮絮叨叨叙着旧。
宁允推开一条门缝,看到殿内一人一狼聊着天,放下来了心,给殿中宫女使个看住人的眼神,又匆匆阖上殿门,往金銮殿去。
一大早的,狼主就开始甩鞭子,从军部训到言官,朝堂上没几个人逃的了的。
紧赶慢赶,宁允一头汗的跑进了金銮殿,肃穆之中,望着王座上的人狠狠地咽了口气,提着气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在他耳旁附语。
“狼主,娘娘安,娘娘正在跟小满说着您呢,说您什么时候能回去。”
拓跋晋斜眸,冷冷的睨向他,哼笑声。
明显是不信。
宁允攥着袖笼,没有半分慌,依旧揣着胖胖的脸,笑得谄媚。
“狼主,你不知道,娘娘在你离开时,盯着你看了许久,还问小满你这些年和小殿下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这都是奴等那些殿内的姑娘出来时问的,万分做不得假。”
拓跋晋的视线退了些冷意,还是上下扫了圈,打量着宁允。
宁允背对着朝臣,小幅度的冲他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悄悄从袖笼里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
“呵~”拓跋晋收回视线,抬手抵唇清咳两声,嘴角疯狂上扬又忍住压了回去。
对着底下瑟瑟发抖的臣子们慷慨的挥了挥手,“今日就先如此,诸位若真是关心北朝社稷,不如把目光落在民生与开疆扩土上,别总盯着孤的后宫。”
百官欲辩,还未张嘴,又听。
“再怎样,孤同意了,纳你们,你们也不愿 ”
有些人,脸灰了:……
“至于子嗣,就更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又不能生。”
大殿中老臣,鼻子冒火,两眼一抹黑,手颤抖的抬起来,又被身旁的人眼疾手快的按下。
“你又说不过狼主,还是别给大家添柴了。”
那老臣扭头一看,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瞬间扔了两白眼给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没闺女嫁,他可有。
“没什么事的话,退朝。”
拓跋晋直接起身,转身大步离开,宁允小跑的跟在他后面,心道:狼主可真是急啊,还是得那位。
金銮殿上,有人在拓跋晋离后黑着脸,有人瘫坐在地上,庆幸劫后余生,拓跋慕则看到的是更多壮志凌云的北朝青年。
他原先觉得叱奴行政过于暴戾,可越来越多的有为青年在朝堂展露出来,他才知,这王位唯有叱奴坐的稳。
叱奴行色匆匆,眉露喜悦,莫不是,真有奇迹,那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