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休息多久，骚动就发生了。
    易烟其实没睡多死，江城本来只是想看下光脑，她就睁开眼睛。
    “怎么了……”
    “他们终于发现有人入侵了。”
    易烟揉着眼睛站起来，对面齐寒已经精神满满满满站在那。
    江城早就通过监控看好了路线，这里的地下洞穴早些时候是用作防空用，实际上有不少地方都空着，他们专门挑着这些路走。
    早些时候他们从白大褂那里确认了二级实验室的位置，虽然骚动发生后，监控那边江城就看不到了，可依旧能通过获取的情报准确到达实验室。
    燕宁那边已经派兵开始进入关押婴儿的地方，先前关押女人的地方也派兵去了。
    同时，经过洛蓝剪辑的视频发送到星际网上，一片哗然。
    一时间，军部内忧外患。
    有一些已经回到家人身边的女孩纷纷在网上发表言论，证明这个视频的真实性。
    易烟他们趁着这种混乱，慢慢靠近监控更加严格的二级实验室。
    当时白大褂一脸自豪的说出各种实验室时，易烟真想立刻送那些人上西天，在他们眼中那些女人和孩子到底是什么，他们中甚至有人是丈夫是父亲，自从进入地下之后，她心中一直萦绕着某种情绪。
    大概是江城一直陪在身边的缘故，易烟可以一直无视那种情绪，可她隐约觉得这种情绪会在某个时刻爆发。
    二级实验室是那些在虫族精神攻击下更能长久忍受的人，这个实验区的目的是为了测试孕妇在怀孕时如果不间断遭受虫族精神攻击，婴儿会发生什么变化。
    一些已经精神不对劲的孕妇放在一级实验区，就是易烟他们早些时间看到的那样。
    而精神没什么问题的人，则会进入精神攻击时间更长的二级实验区，比如孟红。
    可这在白大褂嘴里还不是最丧心病狂的实验，有的孕妇会被迫吃下某种虫卵，那种虫卵是从虫族身体提取出来的，以此通过母体的作用来影响婴儿。
    而剩下的婴儿，如果一旦检测出对虫族精神攻击的耐受性，他们就会将刚出生、几个月大的婴儿直接和虫族放到一起，或者将虫卵、虫族的各种器官和婴儿做实验。
    据白大褂说，从这个实验开始，已经有无数婴儿和孕妇在葬身于此。
    可他们依旧能保持初心坚持的原因，是易见山曾经将这个实验做成功过。
    “我们看过视频，那个女孩和虫族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哪怕刺激虫族发出精神攻击，她也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太令人向往了，要是能成功，那我们就攻克了这一难题，以后人类遇见虫族就不用担心任何问题，而我们也可以侵占虫族领地，获取更多稀有资源。”
    “甚至能攻破长久以来困扰人类寿命将至的问题。”
    “永生，人类会永生，人类将永远主宰星际！”
    齐寒当时听到这句话是，不由得嗤笑出声，“永生？你们怕是做实验做久了脑子都做出问题了。”
    “这是易见山告诉我们的！那个曾经完美和虫族融合的小孩，她没有老！”
    “既然有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为什么不研究那个人？”齐寒指着玻璃房里正在手舞足蹈的孕妇，“好一个保持初心，你们的初心就是怎么研究折磨这些孕妇和婴儿，你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易烟狠狠咬着嘴唇，江城在一旁抓住她的手。
    “易见山那老东西才不会轻易把那个实验体交出来，他只会让我们不间断的做实验。”
    “你以为我们是真的心甘情愿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做实验？我们也是受害者，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直到一脚踏进来，他们手中已经有了威胁我们的东西，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族，如果不进行下去，他们会让我们过的比死还难受。”
    三个白大褂越说越多，他们轮流来说，只不过他们是专门负责孕妇这块，婴儿这块是其他人在负责，不过两个区域在沟通交流时他们互相学习过。
    “比起孕妇来，我觉得那些对婴儿做实验的人更可怕，这些人，”带眼镜的白大褂目光扫过玻璃房里那些人，“被抓到这里来的人不过都是些妓女，一些不会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人。”
    “实际上劣等基因确实不是最佳实验体，一年前好像抓了某个贵族的女儿来，她生下来的孩子倒是比之前那些孩子承受的时间都长，只可惜最后也是不行啊。”
    “我甚至觉得易见山那实验成功的视频是假的，”年纪最大的白大褂说道，“可我已经陷进来，无法逃出去了。”
    大概是讲得差不多了，三人渐渐没了话说，易烟给他们一人一枪。
    后面的时间她刻意不去想那些画面不去想话，可最先在脑海中浮现的，是妹妹那张到处腐烂，皮肤下面全是虫子在爬的脸。
    “你们知道易见山为什么努力这么多年没有成功做出实验体吗？”
    “因为那唯一成功的实验，不是易见山做的。”
    “易见山把你们拉进这个深渊，其实你们有选择可以不踏进来。”
    “但你们依旧选择了伤害这些人。”
    “我不会让你们立刻死。”
    易烟把视频发给洛蓝后，“里面齐寒和我说的那些话麻烦你做变声处理，其他的全部可以展示出来。”
    军部这两天本就因为生物金属莫名消失的事整得鸡飞狗跳，更别说私底下暗流涌动。
    燕长宁已经活不久了，明面上大家都认为燕渊会是下一个联邦统帅，可燕江借着这些年的活动，有不少人偏向他那边，可大家都知道燕江是什么货色，一些人明面上支持他，无论燕江最后成功与否，只要让联邦变得混乱，怕是已经达成他们的目标。
    至于燕宁，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想要夺取政权的意愿，可嘴角却频繁走动联络感情。
    尤其在大清早爆出这种事情，军部的人请了技术人员屏蔽视频，可屏蔽一个又出现一个，再加上等他们发现时，视频已经在星际网上转载了数以千次，他们压根束手无策。
    甚至有不少受害人举重跑到军部直属大楼门前闹事，有不少人从小生活在贫民街，他们受够了歧视，受够了都城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光，而这次，被抓的人几乎都是贫民街的人，大家群情激奋，很快组成游行队伍。
    大家浩浩荡荡穿过护城河一路走向都城，都城现如今兵力分散，燕渊正好前两天去了前线。
    而燕宁则大半夜就聚集了一群士兵守着那几个点，准备和易烟里应外合，一举毁掉这个已经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的地方。
    就在这所有的暗流涌动下，在都城最中心的统帅府。
    燕长宁刚吃下一粒药丸，燕江服侍他喝下温水。
    他放下水杯准备离开床边，燕长宁伸手拉住他。
    燕江顺从的躺下去，手从被子里伸进去。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段看似温馨平静的时刻，燕江迅速从床上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到门前去开门。
    是军部的领事官，相当于燕渊的秘书，在燕渊离开的这段时间，军部大小事务都会由他上报给燕长宁，实际上前两天他都没来，因为并没有什么天大的事要来汇报，如果冒然前来汇报的都是小事，他只会收获燕长宁的一番辱骂。
    可一个小时前他就在统帅府外徘徊了，这件事太大了，燕渊又不在，虽然他已经发了消息过去。
    可对方远在边境，就算赶回来也要好几天时间。
    等那时，事情会发酵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李常在思考了许久后，终于还是踏进府里，仆人引他到卧室门前，他终于战战兢兢敲响卧室的门。
    开门的人是燕江，李常并不奇怪，他经常听到眼前这位的一些风流韵事。
    李常走进卧室，和床保持一定距离，“统领，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些事，需要您这边做决策，大皇子这几天在边境。”
    他一直低头说话以示尊重，等了十几秒没听到人说话，才微微抬头。
    “他已经睡过去了。”
    李常这才大胆抬头，“可是……现在……”
    燕江走过来，“你说的是今天早上发布在星际网上的事情？”
    “是，而且现在有一群在贫民街集结起来的人在街上游行。”
    “直接派兵去镇压。”燕江直接下命令。
    “可是……”李常看了看床上的人，“可是我没有直接权限调动士兵。“
    其实燕江也没有，他已经侍奉了燕长宁这么长时间，唯一没拿到手的就是兵权，就连燕宁都有。
    “那你去找燕宁，爸爸已经睡了，这一觉要到中午才会醒来。”
    李常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他从心里瞧不起这种人，燕将没错过这个眼神，他慢慢靠近对方，将对方慢慢逼着不得以后退靠在墙上。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全家都从都城里滚出去。”
    李常吓得急忙点头，他走出去后立刻联系燕宁，可燕宁那边这时已经带着士兵入侵地下，地下本来就因为发现有人入侵很慌张，没想到突然有人领着士兵进来。
    燕宁的目的是救出那些婴儿，为了不伤到孩子，本想和他们做交易，可对方竟丧心病狂到用孩子做要挟试图逃走。
    双方一时间陷入僵持。
    燕江站在楼上看着李常坐进车里离开，他打开星际网上那段视频看着，开始喃喃自语：“看来是没有浪费我想办法关掉的监控。”
    易烟这边躲着巡逻守卫顺利来到二级实验区，这里也有装着生物金属的管道。
    这里的装修风格和一级实验区差不多，依旧是可视的玻璃房，里面的人已经醒来，在这种慌乱下似乎还有人不忘给他们送早餐来。
    齐寒观察了一会，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招手让易烟和江城进来，然而他们刚踏入房间，警报就响起。
    易烟拽着江城立刻让门口跑，没成想那里降下一道铁门。
    齐寒掏出手枪打了好几下，铁门纹丝不动。
    易烟见状上前用手摸了摸，“把枪收起来，看来对方守株待兔，我们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一会再逃出去。”
    齐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里只有一条路。”
    言下之意，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他们逃不出去。
    易烟敲了敲铁门栏杆，“一会让你长长见识。”
    江城明白易烟在说什么，他有点担心这件事被齐寒看去，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不过这里要是真只有这么一条出路，易烟是他们能逃出去的唯一方式。
    眼下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易烟开始一间一间玻璃房找起孟红，她一间间看过去，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这里并没有比一级实验区好到哪里去，看到有陌生的人来里面的人甚至连一丝反应都做不出来。
    有人机械地吃着早餐，有人呆呆看着面前的餐盘。
    虽然也有人做出反应，但她恶狠狠看向易烟，仿佛易烟是那些拿她们用来做实验的白大褂。
    直到易烟走到最后一个玻璃房，她终于看到了想找的人。
    孟红刚吃完今天的早餐，她把餐盘放好，刚怀孕不久肚子还没显怀，可她已经习惯了把手放在那里，轻轻感受着那里孕育着的生命。
    她余光瞥见门口有个人影，以为是每天例行检查时间。
    直到从门上传来激烈的拍门声，孟红这才转头看去。
    “红姐！！！是我！！！我来救你了！！！”易烟激动地拍着门。
    孟红觉得今天自己的幻觉又加重了，前几天她看见了早已死去的妈妈，今天竟然又看见了……她叫什么来着？
    那个在暗巷很有趣的女孩，那晚打败了所有人。
    江城走到门前开始捣鼓电子锁，电子锁很快解开。
    易烟冲进去抱住孟红，孟红依旧那副呆呆的模样。
    “红姐，是我，我是易烟……”
    “易……烟？”
    孟红伸手摸上眼前的脸，她的手指依次划过她唇边、鼻尖和眉间，然后顺着脸颊划下来。
    “好真实的幻觉，一点也不冰冷。”
    听到这句话，易烟忍了很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红姐，我是真的，我不是幻觉。”她抓着孟红的手放到心脏处。
    “我是活的，红姐，我不是幻觉。“
    孟红感受着手掌下传来心脏跳动的感觉，眼神终于不再呆滞。
    “烟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