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秦翡惊诧地抬起脸来,对上男子淡定自若的面庞。
“所…以?”
秦翡指着自己,“意思就是,我不是原来的八公主,我只是一个待在她身体的魂魄罢了,我不是你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
“可我也不喜欢最开始认识的那个秦翡。”
岑鹤珏不忘补充:“恨不得扒皮抽筋。”
秦翡怔了下,看对方这表情像早就猜到了一般,“那、那你是猜到我不是秦翡了吗?”
“嗯。”
岑鹤珏从小几上将茶点放在她面前,“早饭都没吃,你边吃边说,免得肠胃不适。”
秦翡抓起一块糕放在嘴里咬了口,询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
岑鹤珏回忆了一番,缓缓道:“就是你在官家面前说要同我成婚那时候。”
竟然是第一眼。
秦翡心里大为震惊,“是因为太反常了吗?”
岑鹤珏看着她,慢悠悠道:“秦翡没你这么好的眼光。”
“……”
秦翡嘴唇动了动,“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岑鹤珏瞥了眼窗外放哨的吴彦祖,“那位吴彦祖,你为什么喊他师兄?”
秦翡慢慢说:“他是我学武地方的师兄,从小到大很照顾我。”
“那先前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岑鹤珏问。
“你怎么会这样想?”她诧异。
岑鹤珏哼了声:“那姑娘家看的话本子不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没有的事。”
她解释:“我和他就像是左右手臂,他算是原来我认识的人里,对我算很好的了。”
岑鹤珏看了眼她,语气缓和了下来:“那你先前说出车祸是什么意思?”
她瞧男子一脸惑色,于是耐心解释:“是我开车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就是出车祸,就像是咱们两辆马车相撞,只是在我们那儿,两辆车相撞的速度和后果都很严重。”
岑鹤珏似懂非懂,“所以你在你们那儿是马车夫?”
“不是。”
秦翡挠了下后脑勺,“因为需要赚钱,所以我干过很多差事。”
岑鹤珏先前看她爱钱就知道她先前一定过了许多苦日子,于是转移了话题,“那你师兄也出车祸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秦翡先前看穿书文,还记得里头会有个什么预言家之类的角色,但是她完全没有。
“我知道了。”
岑鹤珏表情很淡定地点了两下头。
“就…这样?”秦翡抬眉。
“不然还怎样?”岑鹤珏反问。
她不明所以,“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又反问。
“因为我瞒了你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和我成了婚啊……”她有些泄气,“你若是后悔了,也可以同我说的。”
“我没那么矫情。”
岑鹤珏严肃地皱起眉头,“还有,你不要说这种话,这会让我产生一种就快要没有媳妇儿的恐慌感。”
她忍不住笑了出声。
还好岑鹤珏不在意,否则,她真的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好是他。
*
入夜,岑鹤珏让大部队选了沿途客栈宿下,还亲自做了一桌饭菜招待吴良。
秦翡吃过饭后上楼沐浴休整,只剩下吴良和岑鹤珏对座着用饭。
“妹夫,你都知道了?”吴良好奇地看着对方。
岑鹤珏点了下头,让小二上了两坛子酒,亲自给吴良倒了一杯酒,“师兄,多谢你先前照顾阿翡。”
吴良闻言后愣了下,只瞧男子一饮而尽后又倒了一杯酒,再次敬过来:“希望师兄日后能多多关心阿翡。”
吴良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子,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对我说这话?”
岑鹤珏眼睑低垂,“我猜阿翡先前过得不好,我只是希望阿翡能被更多人爱着。”
吴良顿感眼眶一热,连忙端起酒杯也干了两杯酒,坐在了岑鹤珏的身边,搂着人肩膀,“你放心兄弟,阿翡就跟我亲妹子似的,她先前过得是真的不好……”
二人在楼下谈话的事情,秦翡是半点都不知道,她沐浴过后又在床上补了一觉,却迟迟没看见岑鹤珏上楼。
于是又重新换了身衣裳,下楼去寻人。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大堂传来一道感叹:“城武,有你这话,我这当哥哥的就放心了。”
这分明是吴良的声音,可城武是哪位?
秦翡百思不得其解,连忙走了过去,眼神也跟着越瞪越大。
只瞧往日冷清冷性的岑鹤珏和吴良勾肩搭背,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话,都眼眶含泪,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
秦翡连桌上的酒坛子都数不过来了,一时又生气又觉得好笑。
“小师妹!你来得好。”
吴良朝她招手,揽过岑鹤珏的肩膀,郑重介绍:“这位日后就是你的二师兄了。”
“……”
秦翡看着脸颊酡红、眼神惺忪的岑鹤珏,走了过去,“二师兄?”
“你也可以叫我的别名。”
岑鹤珏摇摇晃晃说。
“你哪位?”
岑鹤珏眼神莫名坚定起来,“鄙人金城武。”
“……”
秦翡缓缓看向吴良,“你整的?吴彦祖?”
吴良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我和城武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小师妹,你还不快和你二师兄拜个把子,算是正式让他入咱们师门了。”
“拜把子?”
秦翡抬眉,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岑鹤珏,“我和他,金城武?”
“彦祖兄!你搞错了!”
岑鹤珏不满地皱紧眉头,一把拽过秦翡的手,十指相扣,“这是我媳妇儿,不能拜把子的。”
吴良喝蒙了,“你是他媳妇儿?”
秦翡默然。
“弟妹贵姓啊?”吴良问。
秦翡道:“刘德华。”
吴良比出大拇指,对秦翡夸道:“弟妹不仅美貌过人,名字也这么好听,今日初次相逢,还真是让为兄觉得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啊。”
说着,吴良又拍了下岑鹤珏的肩膀,“城武,你好福气啊,能娶到像德华这样的媳妇儿。”
岑鹤珏双臂张开,抱住秦翡的腰肢,傻笑:“过奖过奖。”
秦翡无言以对,转眼看向站在门口嗑瓜子的二丫和阿焰。
“麻烦您二位过来搭把手。”
阿焰连忙起身,将剥好的瓜子仁塞到二丫手心,拍了拍衣襟上沾着的瓜子皮起身跑来,“来了殿下。”
将吴良先送回去后,秦翡煮了醒酒汤给岑鹤珏灌了下去,这下才消停。
以防这人半夜起来整什么名堂,秦翡直接和他睡在一起,结果刚躺下的功夫,岑鹤珏就黏了上来。
“干什么?”
秦翡瞧岑鹤珏直接将脑袋靠在了她怀里,跟小狗似的撒娇,“媳妇儿,摸摸。”
秦翡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
岑鹤珏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意识显然有些迷糊起来,“媳妇儿…放…”
“什么?”
秦翡没听清这人说什么。
“媳妇儿你放心……”
岑鹤珏缓慢地睁开眼,漆黑眼瞳里除了茫然,还掺杂了一些心疼,“我疼你,我以后一直疼你。”
她愣了下,紧接着心里一暖,回抱过去,“好,我也疼你。”
……
秦珉代传旨意,让秦宗室子弟都聚集在应天府,岑鹤珏便是在那处接人。
当日时辰太早,秦翡留在客栈里睡懒觉,岑鹤珏先去应天府内的衙门内见人。
宗室子弟一个个都是心惊肉跳的,大多数人都猜到了此行有可能是要选储君,一个个在岑鹤珏面前都谨小慎微的,担心出差错,让家里人都跟着遭殃。
自然也有谄媚奉上,打探圣意的,岑鹤珏什么都没说,只让一百余人好好歇息,等次日出发,就离开了衙门。
回了客栈,吴良给岑鹤珏传消息,说是老魏王和齐思骆已经出发了,私兵和北齐人都是分批次,少量出发,尽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力。
阿焰也跟吴良说起今日在衙门内见到宗室子弟的事情。
吴良还好奇:“宗室子弟干什么都待在衙门里,他们又没犯罪。”
阿焰解释:“和犯罪没关系,是六皇子吩咐,说是得保护宗室子弟,若宗室子弟住在外头受伤,那就不好了。”
吴良:“你们这位六皇子还真是擅长演戏。”
几人坐在大堂内说话,阿焰注意到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郎,朝着他们这一桌走来。
“阁下是?”
少年面容清秀,书生打扮,指着岑鹤珏,默不作声。
岑鹤珏看了眼对方,“你找我?”
少年快步走来,一个字没说,忽然扑到了岑鹤珏的身上,在他脸颊上重重啄了下。
“?!”
阿焰目瞪口呆。
吴良也退后半步,指着岑鹤珏,“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