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海崖系给出的扯淡借口，祝子明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跑过。

    陈家商会本来就是海崖商会的狗腿子，当然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更何况陈家商会账上的现金本来就是海崖银行给的，海崖银行把这笔钱冻结了，其实就是海崖银行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钱，给重新拿回来而已！

    更重要的是，所谓的800万押金本来就是个离谱到家的数字，善堂的运营成本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高！

    由于善堂里只要不饿死人，就有天道功德可拿，因此修真者开善堂时，给流浪汉提供的都是最为粗劣的饭食，大多都是以过期粗粮为主，甚至为了节省预算，还会往饭食里掺杂木屑，因此一个流浪汉每年的救济成本，撑死了只有三元灵石币左右。

    这个价格也就相当于落霞城大半吨粳米运到海崖城的售价。

    以此计算，哪怕同时救济五万名凡人流浪汉，善堂每年也只需出资十五万灵石币，就算加上固定资产折旧和管理费用，每年二十万灵石币的运营成本也绰绰有余了。

    当年山鹰派年轻一代摆烂先锋荣晟，仅用五万元灵石币就在庆云城开了八年黑善堂，虽然无量剑派官方善堂在规模上肯定远超普通私人善堂，但规模也不可能超出百倍，毕竟海崖城的人口规模摆在那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没有人愿意去善堂吃猪食，总不能整个海崖城十分之一的人口，都主动跑去善堂当人肉功德发生器…..

    其实中州善堂的条件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差。

    在中州社会保障体系改革试点开始前，善堂行业都是充分市场化竞争的结果，倒也不是没有修真者动过歪脑筋，利用更高待遇吸引那些原本不需要被救济的凡人进善堂躺平，然而这种卡bug刷功德的策略，很快就因为违反经济学原理，产生了重大负面影响。

    当修真者把善堂的待遇提升到比普通凡人生活水平还高的时候，善堂确实短时间内涌入了大量凡人，开办善堂的修真者也趁机猛刷了一波功德，然而这种行为很快就造成了当地凡人劳动力的严重短缺。

    由于原本的建筑工、力工、农民纷纷涌入善堂躺平，修真者们慢慢发现，自己手下居然没有凡人可以使唤了，随着当地物价迅速飙升、门派财政收入锐减、善堂造成的财政赤字不断扩大，很快劳动力缺乏就引发了局部的人造金融危机，甚至反过来扣了执政门派的功德。

    于是当地修真门派只得紧急颁布法令，叫停了这种善堂军备竞赛。

    从此之后，善堂就只能为凡人提供最低限度饿不死人的生活保障，也只有那些彻底失去劳动能力和自理能力的凡人，才会选择进入善堂混饭吃。

    这就是如今九州修真界“善堂均衡”的由来。

    哪怕无量剑派开办的两家官方善堂，最后完全垄断了整个海崖地区的善堂生意，每家善堂最多也就能收容四五万凡人流浪汉。

    更何况，官方善堂在刚刚启动的这几年时间里，肯定不可能立刻就把海崖城流浪汉全收容进来，在这种情况下，祝家商会只需在监管账户里预存两百万灵石币现金，就足够保证善堂前十年的运营不出问题了。

    相比善堂的运营成本，想要建造给数万名流浪汉遮风避雨的善堂，建设和施工成本才是善堂运营初期真正的支出大头。而祝家商会向海崖银行监管账户存进八百万灵石币现金后，已经拿不出足够的建设资金了。

    至于为什么祝家商会要存这么多钱进监管账户，说起来还是柳寒星自己的问题

    为了在合作伙伴选聘过程中，尽可能多的淘汰竞争对手，柳寒星当初定下的监管账户最低金额，就是卡着祝家商会的承受极限设定的。

    祝子明把钱打入监管账户后，祝家商会已经连一百万余钱都没有了，如果是其它普通商会，还能抵押点资产借钱，然而祝家商会除了现金之外，根本没有其它资产可以抵押，想要继续搞钱，就只能找柳寒星求援。

    祝子明倒不是没想过找外地商会借钱。

    然而中州社会保障体系改革本来就是无量剑派的集权行为，其它地方商会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要是敢对祝家商会施以援手，就是所有附庸门派的公敌。

    虽然中州地域辽阔，肯定还是有些听到风声的商会愿意刀口舔血，杨路就听说有好几家外地修真商会，都打算冒着得罪所有地方门派的风险，给祝家商会施以援手，讨好无量剑派掌门林剑行和灵石储备银行副行长柳寒星。

    然而这几家修真商会还没来得及跟祝子明接触，就不知为何走露了风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助祝家商会，无疑是对中州所有地方门派的挑衅，无需姜化安亲自登门，来自各地修真势力的压力就铺天盖地而来，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些商会最后都迫于各方压力，纷纷表示自己没有跟祝家商会合作的计划。

    刚刚听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杨路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毕竟就算有商会愿意刀口舔血支援祝家商会，它们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宣称自己来帮助祝家商会，肯定是偷偷把事情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然而事实却是，凡是想来跟祝家商会勾兑的外地商会，全都由于各种原因走漏了消息，总是能被海崖系先一步放出风声来。

    杨路试着跟韩复来和苏铖旁敲侧击了一下，但两人却表示，这都是姜城主神通广大，哪怕同为海崖系四大家族的核心成员，他们也不知道姜城主为何能掌握如此强大的情报网络。

    这让杨路不禁联想到苏远峰和李青阳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前者曾经跟他说过，姜化安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海崖城主，才是海崖系真正的王者，哪怕苏家和韩家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而后者则警告过他要小心姜化安，因为这位姜城主身在海崖城，却有能力影响数万里之外的修真势力政治格局。

    现在看来，他们恐怕并没有夸大其辞。

    尤其是李青阳，身为灵石储备银行行长，站在九州修真界顶峰的存在，他生前都能对姜化安抱有警惕，无论怎么看，姜化安也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城主！

    看到姜化安如同未卜先知的手段，杨路也很庆幸，自己虽然选择站在了苏家和韩家这边，但却从来没有跟姜化安彻底撕破过脸皮，尤其是当前面对无量剑派的强大外部压力时，双方反倒成了临时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