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回过头。
    瑶瑶看了眼远方，星穹边际处，在那里，一名女子嘴角溢出鲜血，已经开辟出一方独特天地，女人是想以此遮蔽自身行踪。
    张曦茗知道自己与叶无心那些人的差距，她是从千界战场中找到了机缘，强行突破到仙界，可终究只是刚刚迈入仙境不久，自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在开始，她让心沉寂了不知多少个周天，打出了比当初面对老祖时，更为满意的一剑，也不过只能把那水晶球划出一道裂痕，才得以逃脱。
    张曦茗正在推衍。
    此域并不安全，可她若想逃出这里，肯定会被发现。
    “死局……么？”
    张曦茗只知道，在这之前，那叶仙君在找一个人，为了保护那个人，她似乎将自己与那个人的一切因果斩断。
    他究竟是谁？
    而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她低眉，看了眼自己青色长衫，长衫之上，有什么字被磨灭。
    张曦茗闭目。
    百思不得其解。
    转眼。
    她心底一沉，扭头看向远处，有人无声无息，直接将自己的小天地割开了一道小口。
    张曦茗面若寒霜，提气不多的仙力，同时，将青莲剑拿起。
    剑已残缺。
    张曦茗擦拭嘴角血迹。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恢复因果。
    要不然太可惜，自己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保护谁。
    就在楚枫走入裂缝之际，张曦茗一剑挥出，却被楚枫抬手捏住。
    “自己人。”
    楚枫说着，拍了拍张曦茗的断剑。
    青莲仙子一愣，看着楚枫身上的衣服，心底泛起点点波澜。
    楚。
    黑色的楚字印记！
    “你是大楚仙脉副宗主，出于某些原因，大楚没了。”
    张曦茗眼底带着狐疑和茫然。
    良久，她还是询问：“那个叶仙君呢？”
    “死了。”
    “你杀的？”
    楚枫微笑：“侥幸，我有点克他。”
    “那，我为什么要切断因果？是为了保护谁？”
    楚枫想了想，道：“你是副宗主，你想保护的，当然是大楚。”
    “是么……”
    张曦茗低眉。
    楚枫笑道；“整个大庭都不大太平，我先送你出去。”
    谁料想。
    女人忽然盯着楚枫。
    “你又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
    “你叫我前辈就行。”
    蓦然。
    楚枫拿起骨剑，一剑略过张曦茗耳边，刺穿此方天地，所过之处，空间湮灭，形成一条通道。
    “走。”
    闻言，张曦茗起身。
    “前辈救命之恩，张曦茗不忘。”深深地看了眼楚枫，抱拳之后，转身离去。
    她虽有疑惑，可也不便多问。
    恐怕。
    自己留在此地，会成为前辈的负累。
    张曦茗一步步走过通道，身边传来阵阵威压，那是不同界域之间的隔阂，普通仙人若是不通过天梯跨界，经过时，会承受巨大压力。
    然，下一刻，那些威压忽然消失。
    而张曦茗注意到，自己身边半丈地，有一道和她身着同样制式长衫的虚影，伴随她大步向前。
    虚影，帮她扛下了威压！
    是那位前辈。
    “往后遇到大庭盘问，不要暴露大楚身份，否则有危险。”虚影轻轻开口。
    张曦茗眼神闪烁，深吸口气，多了一丝倔强：“前辈，我忘了很多东西，但……既然我是副宗主，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带着大楚崛起。”
    “时间么……”楚枫虚影一边向前，一边凝空作笔，画出一道道符纸。
    他太过专注。
    没注意到自己身形，已经超过了女子。
    而女子望着前方背影，她的眼底浮现一丝波澜。
    千百年前。
    修真界时。
    大楚那位天资卓绝的女仙子，从小便喜欢站在那代表修真界第一人的楚圣雕塑之下，不吃不喝，一看就是好几天。
    那身影，早就烙印在少女灵魂深处。
    而今。
    女子长大了，哪怕自己强行切断了那层联系，事到如今，当她看到这道背影之时，心底深处忽然升起一种亲切之感。
    久而久之。
    女子不做声，只是跟着前方虚影走到尽头。
    楚枫抬手，一张张不同花色的符纸，摆在张曦茗面前。
    红橙黄绿青蓝紫。
    每一种颜色，都有一叠。
    “攻击，护身，遁虚，用法都写在上边儿，红色最低级，紫色最高级。”楚枫说完，看向最后一叠：“还有这叠黑色的，是岁月符……闭关时用，至少省千年岁月。”
    “骨剑，你也拿去。”楚枫将骨剑递出。
    谁料想，张曦茗摇了摇头。
    她拿着青莲剑，轻轻开口：“张曦茗，只用自己的剑。”
    “说起来，你这青莲剑，和我以前用的那把挺像的。”楚枫一指弹出，那青莲剑上多了几道剑气。
    楚枫没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张曦茗离去。
    “前辈，还有一个问题。”女人眼神闪烁，望着楚枫：“我们大楚的老祖，叫什么名字？”
    “楚长生。”楚枫轻道。
    张曦茗已经斩断了一切因果，就算自己说了，她也不会记得什么。
    更不会记得，他就是老祖。
    “我知道了。”张曦茗点了点头，走出通道尽头，目送裂缝缓缓关闭。
    许久。
    她摸了摸自己的断剑。
    忽而取出一枚剑鞘，将长剑没入剑鞘之内。
    张曦茗抚摸着剑鞘：“在青莲剑重铸之前，就用鞘吧。”
    忽而。
    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摘下剑鞘之上烙印的几枚法阵玉髓。
    玉髓自带各种攻击阵法，并不出奇。
    让她真正呆住的，正是玉髓之下，剑鞘之上藏着的三个大字。
    张曦茗。
    刹那。
    少女的坚定声音，自她脑海内响起。
    ‘老祖的长生剑并不完美，缺了剑鞘。’
    ‘张曦茗，愿做剑鞘！’
    许久，张曦茗回神，忽然看向自己胸脯上抹去的字迹，那上边儿，些许黑渍残留，她忽然想起，大楚其实也有等级制度。
    红橙黄绿青蓝紫之上，还有黑色刺绣。
    黑刺，只有历代宗主副宗主才能配有。
    “我早该想到的。”
    记忆逐渐恢复，张曦茗惭愧一笑，拿起剑鞘，走入深空。
    因果并未全斩。
    玉髓下的三字，是一代天骄曦茗仙子给自己留下的退路，是打开记忆的钥匙！
    后方。
    昔日辉煌到极致的瑶池，如今已成朦脓废土。
    废土之上。
    楚枫关闭通道，独自屹立，他抬起头，似乎在等待。
    许久，他嘴角轻翘：“玄冥，来都来了，要不然，就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