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禾安静地睡着，看着睡得很沉的样子，但是如果顾清衍把她放到床上，不出两息，她就会醒过来。
    以前不会走的时候会直接开始哭，等会走了就会在找顾清衍没找到以后开始哭。
    姜瑾禾黏顾清衍的程度，让司子民这个看乐子的叹为观止。
    这次来送孩子的就是他，能进羲华峰的并不多，他这个到处晃悠的就被抓了壮丁。
    他看着在睡梦中，依旧抓着顾清衍领子处衣服的姜瑾禾啧啧称奇，而后用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我看你是真的被老天给算计了，别把因果扯得太深，稍微顺着就可以了。”
    顾清衍蓝色的眼睛里是看穿一切的平静，阳光藏在他的眼睛里，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对司子民说：“你费心了。”
    司子民拿出自己从顾清衍这里薅的宝贝换的灵酒，随意地喝了一口。
    “别，我什么都没说，酒喝多了的胡话，你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
    顾清衍轻笑一声，无边的清艳。
    “我是自愿的，天下如棋局，但我能看清我自己的心。”
    司子民喝酒是牛嚼牡丹的架势，很快酒壶就空了，他洒脱一笑。
    “你知道就好，那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看着像个好管的，你收吗？”
    那孩子要入这羲华峰，先得从山脚自己爬上来，司子民懒得等他，自己先上来了。
    顾清衍点了点头，绝美的面容上是带着悲伤的温柔。
    “这孩子还那么小，又遭受这般境遇，实在可怜，瘦得只有骨头了，哪还有个小孩的样子。”
    见顾清衍这云淡风轻又悲天悯人的样子，司子民忍不住乐出了声，想到自己的那几瓶酒，还是开口多说了一句。
    “你是好拿捏，怪不得天命在你，不过话也别说太早，免得失了你身为尊者的面子。”
    顾清衍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用神识注意着正在往上爬的那个孩子。
    肖野换去了在渔村穿着的粗布麻衣，原本清澈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坚毅。
    羲华峰很高，还有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想跪在地上。
    但他知道，他不能退缩，他一定要凭着自己的力量到羲华峰顶。
    哪怕是爬，他也要爬上去。
    充满着血色的一天，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成为他要铭记的梦魇。
    母亲把他放在地窖里时留给他的那个眼神。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他一定，一定要报仇！
    清澜尊者，若是能拜他为师，他定能成为强者，手刃那些妖孽，为家人报仇。
    他的面部干瘦，脸颊上的天真好似也随着家人的惨死而消失了。
    肖野的肌肉已经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只要再来一阵风就能把他打倒。
    司子民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出场了，可没想到，肖野真的凭自己的力量，爬到了顾清衍的面前。
    肖野看向顾清衍，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三步的距离，顾清衍看到了他的命运。
    轻叹一声，将他扶起，一阵温暖的风泽润了他的躯体，带走他所有的不适，让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清灵。
    他站在原地，面对这种神仙似的人，救他的那些人说的话他完全忘记了。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用期盼和迷茫的眼神看着顾清衍。
    姜瑾禾睡得正香，不知道梦到什么，用自己的脸颊依赖地蹭着顾清衍。
    肖野的目光被姜瑾禾吸引，看到她的第一眼，肖野就觉得。
    她好像是画上抱着红鲤鱼的小仙童，可爱、幸福，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宛若云泥之别。
    她的面颊因为熟睡，就像一个红红的苹果，圆圆的，红红的。
    肖野开始怀疑自己，如果他的第一个徒弟是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成功拜师吗？
    他听人说自己的资质出众，但是，清澜尊者真的会因为自己资质出众就收下自己吗。
    顾清衍看着肖野，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极地的海面，澄澈美丽，但又有着一种寂寥的悲哀。
    肖野感受着顾清衍的目光，没由来得变得有些惶恐。
    但，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成为强者。
    他重重地跪到地面上，眼神坚定地看着顾清衍。
    “求清澜尊者收我为徒。”
    所有好听的漂亮话他都不记得了，只能这样淳朴地祈求他。
    顾清衍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温柔地问他。
    “你想好了吗，你要走的那条路，并不好走。”
    肖野听了顾清衍的话，没有丝毫犹豫，他明白清澜尊者话里的意思。
    但他之所以活下来，就是为了走这条路。
    他生涩却虔诚地向顾清衍磕了一个头，坚定地说。
    “求尊者收我为徒！”
    顾清衍看着他，一阵风抚过，雪白的发丝飞扬。
    他抱着姜瑾禾站了起来，用灵力将肖野扶起。
    “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二弟子。”
    肖野高兴地说：“是，师父！”
    可能是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大，惊醒了正在酣睡的姜瑾禾。
    姜瑾禾眨开圆溜溜的杏眼，便见到一个黑瘦的小少年站在她的面前。
    顾清衍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向姜瑾禾介绍肖野。
    “他叫肖野，从今以后，他便是你的师弟了。”
    姜瑾禾知道师弟是什么意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肖野。
    清澈水润的眼睛里带着自然的高傲，发间的饰品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
    肖野一动不动地接受着姜瑾禾的打量，他的手心开始紧张到出汗。
    明明他的这个师姐像个团子一样，他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
    他看到师父的时候觉得自己见到了神仙，心里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向往。
    可不知怎的，她的目光就让他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他紧张到止不住地冒汗。
    甚至比刚刚面对师父的时候还要紧张。
    他刚才觉得这个师姐像小仙童，但是她一醒来，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比起仙童。
    她更像是公主。
    姜瑾禾打量了这个可怜的师弟一会儿，觉得自己身为大师姐应该要好好照顾他。
    她清了清嗓子，嗓子很稚嫩，却天然地给人高不可攀之感。
    “我是你师姐，叫姜瑾禾，但是你不可以喊我的名字，要喊我师姐，以后在羲华峰，我会罩着你的！”
    肖野乖乖的点头，没了刚刚那种孤狼般的孤注一掷之感。
    姜瑾禾见他听话，继续训话。
    “不过你要记得，师父是我一个人的，除了师父教导你的时候，你不可以缠着他知道吗，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肖野有些奇怪姜瑾禾的发言，这么说的话师父不会生气吗，但还是应了。
    “嗯，听师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