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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使者与宾客分列两侧,纷纷整肃神色,上前见礼。
于休凡拱手弯腰,姿态优雅却不失庄重,朗声道:“东卢使臣于休凡,携众外臣恭祝元武皇帝陛下洪福齐天,愿两国情谊世代绵延,稳固不朽。”
“呵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于将军威震列国,其子也是仪表堂堂。”元景帝看着殿内朝臣,脸上带着淡笑。“免礼!东君可还安好?”
“谢陛下,君上一切安好,有劳皇帝陛下挂怀。”言罢,于休凡领着随行之人退至一旁。
见他退下,耶律明康虽满脸不情愿,却也知晓场合轻重,他单拳横胸,当即行上北蛮大礼。“大金使臣耶律明康,祝元武强盛不衰。我大金与元武,乃马背之交,今后也定当携手并肩。”
闻言,元景帝笑着微微抬手。“金太子免礼!元武与大金同气连枝,世代交好,此番来使,朕心甚慰……”
对方话还没说完,耶律明康却已抬手施礼。“多谢皇帝陛下!!”言罢,他嘴角稍稍一撇,亦是退至一旁。
“呼!!”深吸一口气,南安臣使躬身上前。“承南帝意,外臣恭贺元武皇帝陛下千秋万代!愿两国邦交和睦,携手共进。”
“免礼!”元景帝微微扫视,却并没有再言半分。
见此情形,南安众人面面相觑,心头腹诽不已,元景帝是不把南安放在眼里啊。
待其人等退下,李善作揖出列。“天下学宫学子,承夫子意,学生李善携孟然、韦季,恭贺元帝陛下安康,元武国祚长久。”
听闻此言,元景帝脸上大喜。“哦!夫子授意?天下学宫乃世间大才会聚之地,得夫子恭贺,朕深感荣幸!
却不知夫子来否?可还安好?”
“谢陛下!”李善再次施礼。“先生外出游历并未前来。一切安好,劳陛下挂怀。”
“既是如此,待小先生回境,可替朕传言:凡学宫学子,入我朝为官无需科考,朕翘首以盼!”
“……”几息之后,李善退回原位。
待其人退下,元景帝扫视一圈,正欲开口之际,徐平掸了掸袖口,大步走出。“大周镇南将军徐平,在此见过元帝陛下。”言罢,他随意的拱了拱手,目光直视对方,丝毫没有垂目。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纷纷侧目。
前来参加此宴的几乎都是同辈,或承父辈余荫,或因身份高绝而至,尚未有人入朝为官。镇南将军,非闲职的二品武将,单论权势,徐平甚至可与众人的父辈相较。
元景帝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冷。“大周也来恭贺?隆圣帝倒是好气魄。”
“有吗?徐某好像并未道贺,元帝恐怕是误会了。”扫视一眼,徐平轻描淡写的回道。
话音刚落,殿内的侍卫当即拔刀。“放肆!”
“哦?贵国皇帝陛下搭台设宴,为长公主招婿,诚邀天下之士前来。怎么,徐某来不得吗?既是招婿,一个二个搞得跟祝寿似的,徐某可没这癖好。”言罢,他抬手把玩着兵符,眼中也带着几分笑意。“诸位,你们觉得呢?”
“小子,本太子觉得你说的对。”耶律明康挠了挠耳根,当即表示赞同。
听闻此言,其身旁的随侍赶忙拉住他的衣袍。“殿下,别说了。”
“啧!你拉着本太子做甚,我觉得他说得对啊?咱们是来参加招婿宴的,又不是来贺寿。”
“徐平,你休得猖狂!你以为这是在大周吗?”苏文翰怒声喝道。
“猖狂?有吗?徐某猖狂吗?既然尔等如此看重…….”徐平转身看向元景帝,而后微微拱手。“祝元帝陛下长命百岁。”
强忍着怒意,元景帝端坐龙椅,面容阴冷不已。他双目含威,抬手缓缓道:“众卿平身,今日之宴,望诸公尽兴,共鉴此良缘盛事。”
见礼毕,殿内,筵席整齐铺陈,紫檀桌椅散发古朴暗香,铺着锦绣坐垫,绣工精巧,龙凤之姿活灵活现。
桌上摆满珍馐美馔,琼浆玉液在剔透酒壶中泛着微光,仿若潋滟秋水。瓜果雕花绽春景,牡丹绽处花蕊可辨,百合开时娇艳欲滴。
珍馐热气袅袅,熊掌炖得软糯入味,鱼脍切得薄如蝉翼,勾人馋意,酒香菜香相融,氤氲满殿。
众人落席,酒过三巡,佳肴尝遍,气氛也愈发热烈。
于休凡率先起身,手捧贺礼清单,恭敬道:“陛下,我朝国特备薄礼,愿长公主招得良婿。”言罢,随行侍从呈上礼单与部分奇珍。
夜明珠光芒柔和,恰似盈月,置于锦盒之中,盒身以金丝勾勒祥瑞图案。翡翠摆件雕工绝伦,翠色欲滴,雕琢成灵动的飞鸟模样,展翅欲飞,引得众人阵阵惊叹,目光贪馋。
“此乃我朝心意,望陛下笑纳,愿两国日后往来愈发紧密。”于休凡扫视一圈,心有得意的坐回原位。
“好好好!”元景帝微笑颔首:“贵国情意朕心领了,好物好物。”
见此情形,耶律明康岂肯示弱,他猛然站起,大手一挥,声若洪雷:“我大金亦有厚礼。
我朝宝马良驹、锋兵利刃,皆是精挑细选,可比那些个珠宝实在得多。”言罢,宫外马蹄声起,一匹神骏宝马被牵引入内。
此马昂首嘶鸣,鬃毛飞扬,肌肉也随之紧绷,恰似乌龙跃世。马身上的鞍具亦是镶嵌宝石,华丽非凡。
跟随其后的侍从,抬着一箱箱兵刃,长刀出鞘,寒光凛冽,利刃吹毛断发。
耶律明康冷哼一声。“陛下请看,我大金儿郎上阵杀敌,靠的就是这般好家伙,靠那些个珠宝美玉有个屁用?”
武成道轻摇杯盏,起身笑道:“大金礼物果然豪迈,只是这宴会之上,也需些文雅点缀,莫要失了分寸。”
耶律明康一听,瞪圆双眼,“你这花拳绣腿的懂个屁,你敢跟本太子过几招吗?
小子,战场上可容不得你这般模样,嘴上功夫有个屁用。”
闻言,武成道也不恼,只是微笑。“各有所长罢了,今日场合,文武皆重。”
武成乾微微摇头,而后起身止手。“莫争,既是大宴,当喜乐融融。”
“武成道,贵国的白相国可还安好?”徐平举杯畅饮,余光瞥了一眼对方。
“你……”见徐平开口,武成道面色凝重,当即不再接话。去年出使大周,脸都丢尽了。
“文也不行,武也不利,依徐某看,你二人还是稍安勿躁。”话到此处,徐平缓缓站起身来。“献宝吗?我大周文盛武昌,自然也不能落了下成嘛。”言罢,他从怀中掏出几枚城印,而后一一摊在桌案之上。“徐某驻军大梁,侥幸所获,以此城印献元武皇帝陛下,也祝长公主寻得良缘。
珠宝也好,刀兵也罢,都没有城池来得珍贵,不知诸位觉得呢?
待到宴后,陛下可派人前来接手,徐某扫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