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宴轻笑一声,这样的伎俩他小时候用多了。
激怒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玉霞收敛笑容,双手握拳,目光闪过慌乱。
在岛上她最怕苏白芷和陆北宴,每次都被他们看透一样。
她可以在父亲面前演戏,可以在母亲面前撒娇说软话,在外人面前装乖乖女。
但那次苏白芷冲进家里,把她母亲按在水缸里时,她心里是震颤的。
原来大人也能疯狂起来,原来她耍的小聪明和坏心思能被看透。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还小,别人都奈何不了她。
正是从那时开始,她不再受约束,一旦动了坏心思就毫不掩饰,让它释放出来。
在学校看到别人有好看的头花,直接抢,看不顺眼的人拉帮结派地排挤,跟街上的大哥混也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反正她还小,长大后改掉就行。
这么活了几年,她彻底释放了,再也不用压抑自己,得到了自由。
“王得志,你的懦弱和犹豫,正毁掉自己的孩子。”陆北宴看向另外一边,语气出奇的平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小,谁也拿你没办法?”
王玉霞:“……”
“勿以恶小而为之,恶也是可以积累的,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在你暗自庆幸没受到惩罚时,有没有想过,只是清算的时间还没到?”陆北宴又继续道。
“你未来的每一天,都是你现在做的一切的累积,有没有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想冲破一切规则?
人的欲望是无限大,既然小偷小摸能达到目的,怎么可能甘心脚踏实地?”陆北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往后退两步。
王玉霞感觉自己被架在高空,下面什么也没有,一不小心就直接摔个粉身碎骨。
这种空虚感在她来找父亲前就感觉到了,她一直排斥和忽视。
看到王玉珍落落大方,淡然地站在她面前,一种毁灭的恶意从心底翻涌出来,又把她架得更高。
王得志眼底的光慢慢汇聚,他突然平静下来,
自己的致命弱点,被陆北宴一句话击中。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不能成为大女儿的靠山,他总想和稀泥,想大家都好。
他忘记了,一直受委屈的是大女儿,却为了保住二女儿想让大女儿再次让步。
王得志苦笑,什么都想得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全部失去。
这次才是最后的选择,他又选错了。
在每一次重要的选择,他总犹豫,总想照顾到所有人。
他太贪心了……
“爸,救我…我知道错了……”
在他陷入思绪中时,王玉霞被警察架着离开,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吼着,面容因害怕扭曲。
现在醒悟也来不及了。
她此刻才真正明白,不惩罚就是最大的惩罚,放任不管就是最大报复。
王得志倏地起身,想追过去,抬脚两步后又顿住。
他帮不了,也没脸求大女儿放过。
王得志快步往外走,像怕被什么追上一样。
邓之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像王玉霞这样是无知,还是其他。
“之清,引以为戒,勿以恶小而为之。”陆北宴拍拍他的肩膀,眼底对他全是欣赏。
邓爷爷是会教孩子的,邓之清眼神清明,有勇有谋。
救人的时候,还知道保留证据,不让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第一时间让警卫保护现场,留下作案工具。
邓之清点点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的灯牌,眸底藏着一抹心疼。
…
第三天中午,
王玉珍醒来时,入眼的满室的金光,窗口有树枝闯入,像探头看房里的热闹。
金光如照进她的心底,把所有阴霾都赶走。
苏白芷拉上一边的窗帘,挡住晒到病床的阳光。
“玉珍姐姐…”笑笑拿起旁边的保温杯,递给她。
病床被摇起,她半躺着。
王玉珍右手感觉痒痒的,痛感袭来,在能忍受的范围。
“笑笑?今天不是周五吗?”
“今天周六,玉珍姐姐,你睡了好久。”笑笑撑着下巴,眉头微拧着。
苏白芷揉揉女儿的头发:“别担心,你玉珍姐姐很快就好了。”
四胞胎吵着要找小舅舅,陆北宴就带他们出岛了,
其他三个跟着安安在绘本店看书,笑笑坚持过来探病。
王玉珍喝了几口温水,头脑清醒,还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心空了一大块,但却不觉得空虚。
苏白芷:“s国那边,我打电话请假了,等伤口愈合后你再去,
你父亲送来一封信,我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王玉珍点点头,神情平静,不用看信她也知道父亲说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孑然一身,什么也不怕。
不怕失去任何,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啪嗒…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苏白芷转身看到郝玲,目光冷淡。
“玉珍啊……砰,砰……”
郝玲喊了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额头很快红肿渗血。
王玉珍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放过你妹妹,她不是故意的……你怨我,恨我,都冲我来,
她还那么小,如果留案底以后就找不到好工作。
你不一样,你学习好,现在又遇到好人,不会差到哪里的…”郝玲眼泪哗哗滴下来,地上很快湿了一片。
砰!
风突然从窗口呼啸而来,猝不及防地把门关上。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整间病房。
郝玲抬头看大女儿:“你的手已经没事了,何必追究你妹妹的责任?
你们是亲姐妹,姐妹之间小打小闹是正常的,姐姐让着妹妹是应该的。”
王玉珍目光依旧淡淡的,这些话听着没问题,细究倒是她太小心眼了。
“你所谓的小打小闹,是砍手?”
“姐姐让着妹妹?郝玲,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你我之间没情分,
老家那边的小镇传的谣言,是你让小舅舅传的吧?”
郝玲:“……”
她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心虚,不敢对上大女儿清冽的目光。
“我不会放过她,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她都得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王玉珍平静地说。
如果不是自己身份特殊,王玉霞就钻漏洞,逃过惩罚了。
苏白芷搂着笑笑,不插手她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