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福珈对此女的简单介绍,弘历就更感兴趣了:“哦?出身倒是算贵重了——你叫什么名字?”
“意欢,有心意欢沉之意。”她答道。
“意欢?”弘历喃喃道,“这古代男女相悦,女子对情人的称呼便是欢字了。你这个名字,很有情致。”
(章总看呆了:“不能因为她是乐伎,你就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吧?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呢!”)
然而,那名预先被章总定性为才女的意欢,却丝毫不为这句夸赞感到羞耻,她紧盯着弘历,满面倾慕:“是,皇上博学,臣女平生最喜相见欢一词。”
“哼。”弘历笑了,“那朕便是与你相见欢了!你姓什么?”
意欢缓缓说道:“叶赫那拉氏。”
咚!
琅嬅震惊地重复道:“叶赫那拉氏?”
高曦月、苏绿筠、海兰,都面露惊容。
唯有章总这个真·爱新觉罗氏露出惊讶的表情:“姓叶赫那拉氏……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听完意欢自陈家世,弘历的目光渐渐冷却。
金玉妍一直察言观色,见状,主动跳了出来做打破寂静之人:“皇上,臣妾虽出身玉氏,可臣妾曾听闻,这叶赫那拉曾为我大清太祖努尔哈赤所灭——”
(章总欲言又止:“努——”)
连他都不敢直呼其名,这个玉氏贡女倒是好大的狗胆!
何况大清太祖不就那一位么!非得点名才知道是谁?
章总一时头脑空白,想不出西瓜皮,便将手里抓着的瓜子扔了上去。
白脸觉得电视机前面迟早能摆一地瓜果宴。
金玉妍话还没有说完:“这叶赫那拉曾为我大清太祖努尔哈赤所灭,这叶赫那拉的首领,金台吉,死前悲愤不已,曾立下誓言,即便叶赫那拉只剩下一个女子,也要灭了爱新觉罗,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呀?”
(章总:“这是不是真的都不是你该说的!”)
在这里,谁也不该说这番话!
结果金玉妍不光说了出来,满座那么多爱新觉罗氏,居然无一人抗议,老老实实听她说完了这番诅咒。不错,这正是诅咒!还是当面诅咒!与断发何异?结果不光一群人看着金玉妍发疯不理睬,高曦月还开口附和起她来:“嘉嫔博闻,确是不错。”
……
“那能叫博闻?分明是造谣!你们都擅于造谣!”章总气得大吼大叫。
孝慈高皇后便是叶赫那拉氏,若真有此等诅咒,太祖岂会不理?
圣祖时期的大学士明珠,是金台吉的孙子,娶了阿济格的女儿,生下纳兰性德,性德的弟弟纳兰揆方则迎娶和硕康亲王杰书第八女,由于揆方夫妻相继早逝,留有二子,后经康熙命均过继给明珠第二子揆叙夫妇,并改名永寿、永福。
永福在康熙年间娶了章总九叔的第三女,永寿……永寿不就是舒妃的阿玛吗?
叶赫那拉氏和皇家的联姻几乎贯穿整个清朝,如果真有这种诅咒,这怎么可能呢?不说后宫,难道叶赫那拉氏在朝堂上的男人不多么?反正比如懿家里有用的男人多得海了去了!
“况且当初舒妃是堂堂正正通过八旗选秀入宫的,哪有遇到过这种刁难?”章总询问白脸,“这又是为了谁的铺陈?”
“人不能太完美,总得有点瑕疵嘛,要不,不就把别人比下去了。”白脸意有所指。
……
太后懒洋洋地开口:“传闻而已,叶赫部,早就已经臣服,意欢的阿玛,也好好地做了皇帝的侍郎,哀家就不信了,一个女孩子家,能成了精了?”她越说,语气也渐渐变得尖锐,锋锐的刀光化为眼神,都飞到了金玉妍的脸上。
(章总忍不住说:“这种诅咒皇家的传闻能传得满天飞,钻到家宴上来,由一个外族贡女的嘴巴说出口,朕倒觉得更离奇。但一想到这是你们控制的紫禁城,朕又不觉得意外了。”)
太后先呵斥了金玉妍的说辞,随即又看向弘历:“皇帝啊,你说呢?”
弘历啊了一声:“朕记得,太祖的孝慈高皇后,便是叶赫那拉氏了,还替太祖,生下了太宗皇帝,可谓是功传千秋啊。”
(章总:“你知道?你知道还容那外族贡女诅咒皇家?”)
刚刚那堆咚咚咚的声音,是放给谁听的?
“嗯。”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台下说道,“意欢,还不谢恩?”
“臣女多谢皇上夸赞。”意欢两只眼睛红红的,两颊也微微内陷,越看越让章总觉得,似是故人来。
弘历正色道:“朕倒不是夸赞你,只是,这叶赫那拉氏出身高贵,能将诗词念得如此婉转动听,实属难得,朕记得,宫中通晓汉家诗文的,除了贵妃,便是——”他眨了眨眼睛,将余下的话潜藏心内。
可台下却有许多人猜到了那句未尽之语,高曦月和金玉妍的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
只有海兰一个人高兴。
她的高兴,就体现在愿意主动出头搭话:“如今这位意欢妹妹,倒是和如懿姐姐一般,精通诗书呢。”她是在座所有人里,唯一能且乐意把如懿挂在嘴边的人。连皇帝都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名字,她能有机会说出来,便雀跃得很。
其他人都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一齐闭嘴。
这便又给了意欢说话的良机:“皇上通晓满蒙汉文字诗史,臣女怎敢在皇上面前,做了愚昧无知之人呢?”
(章总满意地点头:“嗯……嗯……嗯……一早这样说话不就好了?”)
(白脸道:“我还以为她要说,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她这话编得好奇怪。”)
(章总大手一挥:“这不重要,有一句中听的就够了。”)
“罢了,你既然和朕有缘,那就做个贵人,陪伴在朕的身边吧。”弘历道。
“多谢皇上。”意欢满面笑容。
此事议定,宫里就又多了一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