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轻轻摇头。
    交谈间，他们已返回到石制棺柩旁，封白用力推动沉重的棺盖，将其重新封闭。
    石棺密闭后，他迅速朝出口移动。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封白看见陈雨楼正疯狂地比划手势，示意他熄灭手中的光球。
    尽管心中疑惑，封白还是立刻熄灭了光球，墓室瞬间陷入深邃的黑暗中。
    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刹那，他有一种奇异的预感，仿佛黑暗中有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猛然回首，原本应是漆黑一片的墓室，不知何时竟有……一、二……直至六束幽暗的蓝色微光闪烁。
    面对那些犹如在黑暗迷雾中漂浮的蓝色磷光，封白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
    它们出现得如此突兀，悄无声息，没有任何预兆。
    特别是那些幽蓝的光点，更令人感到诡异与不安。
    通常，只有荒郊野外的古老墓穴才可能出现磷火，但在这座地底玄宫，除非是陪葬坑，否则绝不会有这种磷火四处游移。
    封白一时也难以掩饰惊讶，他紧紧盯着那六束光，准备观察接下来的情况。
    唯一让他稍感安心的是，青铜棺内的刮擦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漆黑的墓室内，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再无其他动静，静寂得如同死亡。
    等待片刻后，那些磷火除了……几次闪烁摇曳，便再无动静。
    越看，封白越觉得这些幽蓝光点与他记忆中的磷火有所不同。
    “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向远处的陈雨楼和鹧鸪哨示意，随即疾步走向磷火。
    目睹这一幕，陈雨楼更加紧张。
    他在古墓探险多年，虽多次见过磷火，但多伴随着危险，因此此刻他感到极度不安。
    而鹧鸪哨……他深邃的眉心间透出深沉的杀意，右手悄然握住镜伞，似乎准备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见此情景，陈雨楼也只能压制内心的焦躁，继续关注远处的身影。
    仅眨眼之间，封白已越过三具妖异的棺材，出现在墓室的另一端。
    诡异蓝光正源自墓室入口旁，封白屏住呼吸，左手掌心闪现微弱的金色光芒。
    那是拘尸一门的地煞真符。
    如果有凶邪存在，凭借他的能力和这枚真符，也能安全撤离。
    然而，当他小心翼翼地接近磷火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鳞片的怪异面孔。
    那张脸上没有生机，连嘴唇也没有，只有一排尖锐的牙齿，磷火正是从其口中冒出。
    初看像是浮雕的人形，但封白目光一凛，不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那确实是一具尸体，只是与人类差异巨大。
    因为它的下半身并非身躯和双腿，而是一条长长的鱼鳍。
    “黑鳞鲛人。”
    看着那具半人半鱼的怪物干尸，封白低声道。
    晋代干宝的《搜神记》卷十二曾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如鱼般生活在水中，其眼泪可化为珍珠。
    南朝梁任昉的《述异记》也有记载，南海有龙绡宫，鲛人织纱之地，其丝如霜般洁白。
    此外，最早提及鲛人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山海经》。
    眼前这半人半鱼的怪物与《山海经》中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毫不犹豫，封白取出一根蜡烛，用火石点燃。
    等到光线照亮四周，他才发现墓壁上不止一具鲛人尸体，每处磷火的来源处都有一具。
    且这些尸体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即使在冥殿中也没有腐烂的迹象，反而异常干燥且漆黑。
    最令他震惊的是，那些……鲛人的琵琶骨被铁链穿透，呈屈膝下跪的姿势，被锁在铜柱上。
    他手持蜡烛照亮鲛人的嘴，才发现它们的喉咙里嵌入了火绒，烛芯仍在燃烧。
    之前那幽蓝的磷火正是从火绒上散发出来的。
    “生命之烛。”
    “永恒不灭之灯！”
    看到这一幕，封白终于明白了。
    这些……黑鳞鲛人并非陪葬品，而是纯粹被用作照明工具。
    早在原始部落时期，人们就会前往南海猎杀鲛人，提取其油脂制成火烛。
    而到了商周时期，鲛人更被视为珍贵的宝物，大量被捕杀。
    一滴鲛人油就能点燃四五天而不灭。
    因此有了“生命之烛”和“永恒不灭之灯”的说法。
    不过，封白现在想的并非此事。根据三生桥的理论，一盏生命之烛对应一具尸体。
    献王地宫中共有十具尸体。
    除去他自己，眼前这三具代表着前三世的替死骸骨，加上经历三重地狱的影骨，还有妻子、儿子和太岁。
    无论如何计算，也只有七具。
    难道把他陈雨楼和鹧鸪哨也算进去了？封白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站在那六具被锁在铜柱上、面目狰狞的黑鳞鲛人尸体前，他紧皱眉头，内心愈发纠结。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