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地壳震动与水下异变之间并无直接联系。
    若将所有罪责归咎于鹧鸪哨，那并不是陈雨楼的行事方式。
    思绪纷飞，短暂的静默后，他抬起视线，望向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每个人的命运各异，道友不必自责，这责任在于我。”
    “明知献王星舰墓隐藏着无数险境，却仍轻率行动，导致兄弟们的陨落，陈某深感愧疚。”
    一旁的封白闻言，默默点头。
    不愧是卸岭领袖陈雨楼，即使相处已久，他对这种能言善辩的能力依然赞叹不已。
    驾驭人心的技巧，不说宇宙第一，至少也是前三名。
    果然。
    一番话后，原本紧张的氛围顿时轻松不少。
    那些……敢于挑战星际边界，勇闯黑洞的江湖豪杰，此刻纷纷握紧拳头，恨不得为他效力。
    就连鹧鸪哨，也愣了好一会儿，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紧握双拳低声道，“陈兄大义，在下远不能及。”
    “道友过誉了，若非小哥，仅凭陈某一己之力，恐怕无法踏入这遮龙山的星域。”
    陈雨楼摇头，不忘暗暗夸赞封白一句。
    然而封白没有回应。
    说到底，陈雨楼这样的星际游侠，对人讲人话，对鬼讲鬼话，只是一种手段。
    不然，如何能统领常胜星系的数千星际海盗，为他出生入死？
    “陈兄，刚才似乎有人提到了太空宫殿。”
    趁谈话间歇，封白沉声问道。
    献王星舰墓近在咫尺，现在没有时间听他鼓舞士气的客套话。
    “没错，我之前也亲眼目睹，但似乎需要特定的角度才能看见。当时我被那座太空宫殿吸引，未能注意到水下的危机。”
    见他神色严肃，陈雨楼不敢耽搁，简要叙述了之前的情况。
    “角度？”
    封白微微皱眉。
    如果记忆无误，原着中三人之所以看到太空宫殿，是因为胡八一意外坠入深潭，慌乱中在水下发现了头顶的景象。
    然而陈雨楼他们并未下水，却同样发现了太空宫殿的线索。
    果真如此，那么很可能太空宫殿位于一个奇特的天文格局内，利用水龙晕内的水龙之气掩盖其真实形态。
    就像隐藏在长白雪山深处的云顶天宫。
    尽管那里世代传说，越过天梯峰可直达仙宫，但数百年来，能有幸目睹天宫投影在长白山龙头上的气象者寥寥无几。再加上地形惊人，常年降雪，就算有人知晓天宫位置，不懂阴阳风水，也很难找到真正的入口。
    “小哥，那是献王星舰墓吗？”
    陈雨楼似乎有所察觉，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错。”
    封白点点头，借来羊皮卷星图，龙骨一旁，一行文字映入眼帘，他手指轻轻滑过，低声诵读。
    “中镇天心有龙晕，隐约环绕着仙宫，描述的就是眼前之景。”
    “那还等什么呢？陈某期待了七八年，总算见到了献王老儿的墓穴，这一路上设下了那么多险阻，无论如何也要毁了他的太空宫殿。”
    陈雨楼听得双眼炽热，心跳如雷。
    尽管之前只是匆匆一瞥，他也见识到了太空宫殿的壮丽景象，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哪还有之前的颓废。
    “先别急。”
    封白的目光扫视四周。
    名为太空宫殿，但不可能真的悬浮在空中，必定依托山脉而建，下方一定有通往宫殿的通道，否则后人如何祭祀到达明楼宝殿？
    “找到了。”
    片刻间，封白眼神一亮，跨过几条木筏，经过一名伙伴身旁时，突然从他背后抽出一把长刀，连续挥舞数次。
    寒光闪过，无数青藤被连根斩断，陡峭的山崖间显露出一条古老的栈道。
    顺着栈道望去，蜿蜒曲折，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建筑的轮廓。
    “是古栈道。”
    待青藤落尽，一行人眼中闪烁着惊讶，齐声惊呼。
    那古栈道千年无人涉足，早已被老藤青萝覆盖。
    可以看出，栈道由石块石板建造，还算稳固，没有坍塌的迹象。
    许多地方更是依据地形，开凿山体，修筑向上延伸的石阶。
    只是栈道悬空，极度危险，仅是观看都令人心惊胆战。
    借助水龙晕洒下的光线，他们甚至看到了两条栈道直通瀑布底下的深潭。
    “我去探路，陈兄、道友，你们殿后。”
    封白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儿，忽然回头对陈雨楼和鹧鸪哨说。
    “小哥千万小心。”
    “放心吧……”
    封白点点头，不浪费时间，将长刀还给先前的伙伴，双手抓住一根垂下的老藤，整个人瞬间飞跃而出。
    踩着下方的古栈道，速度惊人。
    底下的人屏住呼吸，仿佛连呼吸也不敢大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影向上攀登。
    绝壁峭崖。
    头顶大多是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
    一行人仰望，感觉那瘦削的身影仿佛逐渐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