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学院某处地下实验室。
宽敞的实验室里很安静,一个穿着一套合体的白色试验衣的中年男人蹲在一个巨大、银色的椭圆形装置前东一堆西一堆凌乱的零件和工具之间无声地忙碌着。
实验室内的空间很大,纵横大约各一百余米,那个椭圆形装置就在实验室正中间,镶嵌在金属筑就的地面上——四周空荡荡的连一把桌椅都没有。实验室顶部是一个波浪形的屋顶,最高处至少有十米,低处也有六七米高。四条内嵌的灯带纵横交错,投射出刺眼的亮光,将实验室内照射得灯火通明分外空阔。
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但消瘦的身材看起来比这要高一些,看着至少有一米七五。他长着一副国字脸,剪裁精细、黑色的短发下,过于白皙的脸庞上横着两条浓密的卧蚕眉,眉毛下一双蓝色的眼睛、飞鹰国人典型的鹰钩鼻和从那张阔嘴唇蔓延至脸颊和脖子根部、拉扎的短胡子分外醒目。如果说有什么使他特别惹人注目的,一定是他身上悄然释放的那股绅士派头——一看就是一个儒雅的饱学之士。
此时他正在组装一个线圈。他细长的双手极为灵巧,按照特别的规则将线圈绕到一个轴承上,每缠半圈就往线圈下垫一片薄薄的垫片。
做好这些,他拎着线圈走到那个椭圆形装置一侧的老式液晶显示屏下的控制面板前,按下面板上的一个控制键。
装置顶部银色的表面无声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原来装置表面是由无数细小的、鱼鳞状的金属片组合成的。此时表面上那些金属片在有规则地翻转、移动,慢慢现出一个直径五十公分左右的柱状圆洞。随后,洞口里无声地滑出一个银色的机械臂。
机械臂缓缓地转了七百二十度,肘部缓慢地弯下来,腕部平伸着转了几圈,不断变形,最后形成一个人类手掌的样式缓缓平摊到中年男人的面前。
男人把线圈平放到机械手掌上,然后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了一组指令。
机械臂的肘部再次转动,缓缓缩回手掌。装置顶部表面的金属再次翻转、移动。只听得一阵细微的嗡嗡声,机械臂不见了,装置顶部恢复了原状。
男人忽然双手合十举到嘴前,闭上眼睛对着装置低声地祈祷了起来。
在安静的实验室里,他的声音分外响亮,但语速太快听不清他在祈祷什么。
大概过了五分钟,终于祈祷完了,男人睁开眼睛缩回双手,目光落到控制面板上。
他仰天阿门了一声,伸出双手在面板上迅速输入一串新的指令。做完这些他没有停留,用左手拇指按下面板上红色的回车键,然后退开一步垂着双手站在一边,紧张地盯着面板上黑色的液晶显示屏。
原本静止的显示屏上开始快速滚动长长短短的代码。那些白色的字符就像滚动的精灵一样,正在有序地启动椭圆形装置里的各个程序。
只听得装置内咔哒响了一声,内置的散热器启动了,有规律地嗡嗡地响了起来。随着被启动的预设程序越来越多,散热器的转速越来越快,嗡嗡声一阵高过一阵犹如蜂鸣,凌乱地堆砌在地面上的那些零件和工具跟着叮叮当当地跳动起来。不知不觉间实验室内的温度也在急剧升高。
随着装置越来越快速地运行,男人越来越紧张,额头上、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大颗的汗珠。
他可能无法忍受这个结果即将来临前的过程,索性闭上眼睛,伸出右手食指在胸前反复地划着十字,不断重复着喃喃自语:上帝保佑!
在几秒钟之间,散热器的转速连续上升了三个峰值,男人面前的整个装置似乎运动到了极限,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龙吟般的颤音。旁边的控制面板和显示器也细微地颤抖了起来,地面上的零件和工具们甚至弹起三十公分多高,咣咣当当地砸击着金属地面。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刺耳的噪音,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
男人知道临界点即将到来,他忽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液晶显示屏上快速翻滚的代码,双手握拳举在面前不断地上下锤击着空气,低喊道:加油,时光机!
他话音刚落,那台装置内部忽然空洞地砰了一声,紧接着周身喷出一缕缕线圈烧焦了的呛人的浓烟。与此同时,装置忽然静止了,地面上的那些零件和工具叮叮当当地落到地面上,微微弹起又落下,再也没有弹起来。
男人吃了一惊,奋不顾身地扑到控制面板前,用力挥舞双手扇开液晶显示屏前的浓烟,几乎把头贴着屏幕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实验室里忽然响起他歇斯底里、嘶哑的呼喊声:天哪,我成功了!